第93章 生與死

    李順看著連睡覺都是一臉痛苦的諸葛宣怡，於心不忍，她的體質太差了。他已經盡量把握尺度，先前還以為那種虛弱是暫時的，等後麵可以慢慢地補好，可是，蠱毒已經摧毀了她的根基，這多天過去，她的元陰沒有一點回升的跡象。他決定去找張亭年問問有沒有解決辦法。

    青元宮中，張亭年見李順進來，以為他是來收丹藥來的，便將多加了一成的長生丹遞給李順。李順卻不急著拿，把諸葛宣怡的情況說了一遍。

    “哦，陛下，上次我已經說過。她能保住命就算不錯了。活多久隻能看運氣。”

    “沒有救治的辦法嗎？哪怕讓她像常人一樣活個七八十年也行。”

    “陛下不介意的話，把她煉成人傀吧。這樣也許能活得長一點。不過，她既然已經委身於陛下，煉成人傀從情感上多少會有缺失，陛下還需三思而行。”

    “這……”李順從那九個人傀身上就明白了，雖然他們保留了自我意識，但整個人在情感上透露出一種涼薄的感覺。

    張亭年見李順猶豫不決，安慰道：“人之一生，意外無常，命之長短自有天定。她是個可憐的女子。陛下在其有生之年，讓她感到幸福和歡樂，也不枉來人世間走上一遭。我當陛下是朋友才這說。若陛下因自己的放不下，而將其煉成人傀，生命是長了，心靈卻有了缺失。這是本末倒置。”

    “國師倒是看得開。”

    “陛下，我也看不開。所以我選擇從未得到。我也不想陛下痛苦。愛情，親情，友情，皆是上天賜予人的寶物。這些美好的事物卻被修仙者認為是穿腸毒藥，是劫。話本小說，常有神仙下凡渡情劫，悟道之後，拂袖而去的故事。如此便也就不再是人了。”

    張亭年停頓了下，繼續道：“仙之一字，一人一山，人心如山，堅硬如石，便可成仙。陛下是人王天子，本來就難以體會情的寶貴。若是凡事遵從於欲望與執念，拋棄真情，終將陷入泥潭，不能自拔。”

    “朕不過問一問救治諸葛宣怡的辦法，國師倒開導起朕來了。罷了，一切都交由她來決定。”

    李順還是太年輕，聽不進去，拿起丹藥離開了。回到寢殿，諸葛宣怡已然醒來，先前見不到李順心難免失落，可是當他回來之後，又喜笑顏開。她回憶起昨夜的瘋狂，不免有些羞澀。

    李順命禦膳房送來一些飯食，親自動手喂了她一次，諸葛宣怡眼眶都濕潤了。張亭年的話，他還是聽進去了一部分，對她好一點。

    李順也將從張亭年那得到的答案告訴了她，不出所料，她沒有同意。

    “我現在什都不要，名分也好，救治也罷，生死有命，皇上不用為我費心了。你隻要讓我待在宮，偶爾來看看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李順見她有些厭世情緒，也不知該怎勸慰：“別太悲觀，這個世界很大，大道三千，總有能人異士能夠救你。朕會幫你留意。”

    諸葛宣怡隻覺心頭一暖，剛想表達自己的感動。李順的嘴又說出不中聽的話：“萬一沒有，就做個人傀，愛不愛不要緊，反正朕不缺。”

    諸葛宣怡的粉拳敲在李順的胸口：“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李順抓住她的手，半真半假地說：“我是個執迷的人，拿不起，也放不下。如果我對你動心了呢？你的離去，讓我如何應對？你不能那自私，隻顧自己解脫，就算紅塵是刀山火海，你也要陪著我一起。”

    諸葛宣怡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趴在李順的肩頭哭了良久，等到淚水止住，她抬起頭，質問：“所以，你現在對我沒感情？”

    “有，但不多，慢慢來嘛。”

    “慢慢來嗎？”

    諸葛宣怡眼神有些迷茫，她好像喜歡上這個浪蕩的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