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黑乎乎的森林中一隻寒鴉低空飛過。

    一坨屎呈拋物線落下。

    “啪嗒！”

    雨城抬手摸到腦門上，抓到一坨溫熱，鼻子湊近聞了聞，咦——臭烘烘。

    “下車！”

    小眉從前麵下來。方夜還賴在後座上不肯動。

    雨城用剛剛摸過屎的手往方夜臉上一蓋——“下車！”

    方夜直挺挺地從後座上摔了下去。

    “好臭啊——”

    “嘎——”

    “嘎——”

    “嘎——”

    三隻烏鴉一字排開飛過。

    “又來！”雨城生氣了，大刀一揮，送三隻烏鴉上了西天，這才滿意地收刀——

    “啪嗒”“啪嗒”“啪嗒”——

    幾乎是同一瞬間，三坨屎間距均勻地落到來不及收起的刀麵上……

    “啊……啊……啊……”

    “出門被鳥屎砸，要倒大黴！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雨城抓起昏死在地上的方夜，“叫你出門看黃曆你不看！你為什不看？你為什不看？你為什不看？”

    “別晃了，我已經沒有意識了，哥哥……”

    雨城放開方夜，脫了小眉的外套把腦袋和刀都擦幹淨，“鳥屎擦光，黴運繞道！”

    “衣服，還給你。”

    “……我不要了。”

    “不要了？這好像是件新衣服吧，你第一天上班穿的，扔了多可惜，再買一件得花好幾錢銀子呢。拿著，快拿著，我要修車了。”

    小眉把眼睛瞥向別處。

    雨城隻好把衣服硬到小眉手。

    小眉“咻”一下扔得不見了蹤影。

    “……”這小丫頭長大了一定不能娶，敗家娘們……

    雨城收起刀，往車頭走去。森林中樹太多了，又黑乎乎的，車頭不斷撞樹。起初還能堅持繼續往前走，撞到最後一棵樹時，實在抵不住，熄火了。

    “哢嚓——”腳下突然傳來什碎裂的聲音。雨城立刻停住，一種不祥的預感冒了上來，眼眸不斷地往下垂，腦袋跟著不斷往前傾。

    腳底下一隻眼睛！

    正在看著他！

    “嘿——”

    心髒差點從嘴跳出，雨城立刻跳開。

    兩隻眼睛正在看著他！

    雨城心跳驟停！

    這是一塊白得森然的人類頭骨，頭骨正麵朝上，露出兩隻深邃的眼窩。眼窩原本早就沒有了眼珠子，但是雨城看著它的時候，它好像突然之間有了眼珠子，像一雙正常的眼睛盯著他看。

    心跳恢複後，雨城以為自己眼花了，擦了擦眼睛，又看了一眼頭骨。

    頭骨上的眼睛突然蹦到了他眼前！

    兩隻眼睛與他近距離對視著！

    “啊！”

    雨城往後猛跳一步！

    驚魂甫定，又擦了擦眼睛，往前定睛一看，隻是一塊頭骨而已，還是一塊被他踩癟了的頭骨。

    哪有什眼睛……

    雨城拍了拍胸脯，嗐，自己嚇自己——

    湊近繼續看著頭骨。

    “好看嗎？”

    頭骨的眼睛又亮了！

    “啊——！”

    雨城兩隻腳一齊踩了上去！

    將整塊頭骨完全遮住！

    順道念了一口經！

    “南無阿彌陀佛……”

    上班第一天被鳥屎砸，還踩到死人骨，完了完了……

    雨城雙腿發軟往前三兩步。

    “哢嚓！”

    “哢嚓！”

    “哢嚓！”

    又踩到幾塊零零碎碎的骨頭……

    這是沒完沒了了！

    不過，聽腳感似是人體的四肢……

    大約是方才那位頭骨仁兄的四肢？

    雨城閉上眼，剛才差點被這位仁兄的頭骨嚇瘋，此刻再也不想看這位仁兄了——

    “南無阿彌陀佛……”

    小眉站在一旁，視線順著雨城的步伐移動，驚訝地發現被雨城踩過的骨頭都不翼而飛了！等雨城過去之後，她迅速找來一根樹枝，在地麵上挖呀挖呀挖，挖地一尺之後，終於把消失的骨頭都挖出來了。

    ……

    “……”雨城震驚地看著小眉。

    “好看嗎？”小眉舉著那塊癟了的頭骨，眨巴著眼睛望著雨城。

    不對，是頭骨眨巴著眼睛望著雨城！

    見鬼！

    “……我去修車。”

    ……這小丫頭長大了絕對不能娶……

    小小年紀，學人家盜墓！

    為什她不害怕？雨城偷瞄一眼玩骨頭玩的不亦樂乎的小眉，內心有些小小的嫉妒……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背後突然傳來一陣敲木魚的聲音，接著平地忽然起了一陣陰風。雨城頓時感到身上冷颼颼的，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敲木魚的聲音越來越急促。

    陰風越來越狂熱，像是有人在哭泣，哭泣聲越來越大！

    “咚咚咚咚咚……”

    難道有鬼魂來索命？是剛才那位頭骨兄？

    雨城忽覺脖子上仿佛被人掐著，一陣窒息！

    他慌忙雙手抓了上去，卻發現脖子上空空如也，並沒有人掐著他。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東咚咚咚咚咚咚……”

    煩死了！

    雨城轉身！

    白得森然的頭骨貼到了他臉上！

    “好看嗎？”

    啊！

    雨城倒地……

    頭骨俯衝落下，在距離他眼睛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下。

    “好看嗎？”

    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迅速眨巴著，盯著他看。

    雨城頭一歪，舌頭往外一伸……裝死不成功！

    “好看嗎？”頭骨換了個方向，繼續拷問著他的靈魂。

    雨城繼續裝死，眼珠子使勁往外翻。

    “不好看嗎……”小眉半天得不到雨城的回應，悻悻地把自己敲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打磨得又薄又光潔的骨頭麵具摘下。

    ……

    你丫的！

    ……

    “喂，幫我把眼珠子翻一翻啊，我回不去了，還有我的舌頭、還有脖子……”雨城站了起來，一跳一跳地走向小眉。

    “啊——醜八怪！”

    “別打了、別打了！會出人命的，啊！”

    “謝謝你，恢複出廠設置……”

    雨城頂著滿臉包去修車了。

    “呼嚕呼嚕……”

    嗯？

    “呼嚕呼嚕……”

    森林有人睡覺？還打呼？雨城豎起耳朵聽著。

    “呼嚕呼嚕……”

    雨城扭頭，找到了睡覺還打呼的家夥。

    “你給我起來！叫你出門看黃曆你不看，叫你下車你不下車！上班還摸魚睡大覺！你個臭打工仔還反了天了！”雨城“啪”一腳踩在方夜臉上。

    方夜再次昏死過去……

    雨城回去修車。

    “嘔……嘔……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