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師就是狗屎。
七海建人從始至終都是這樣認為的。
平常沉穩可靠的男人唯獨在這件事上,有著自己的肯定的堅定的判斷。
一開始,他並不希望莫奈去高專,也不希望她成為一名咒術師。
因為在一般的公司那幾年,讓他覺得勞動是狗屎,而在高專工作的那幾年,讓他認識到咒術師就是狗屎。
都是狗屎,那不如選擇他更適應的。
咒術師總是會被迫地看著同伴的犧牲,正是如此,他才做了逃兵,遠離了咒術界。
他早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要說是什時候,也許是和灰原雄一起去除假想咒靈土地神的那一次,又或者是被真人關進領域的時候,亦或是這個時候。
為什活下來的那個人是我呢?他有的時候還會問自己。
為什留在這是世上的,不是笑容燦爛,愛著人類的灰原雄,而是他這樣陰沉的內斂的沒有一點點自我價值感的人?
在他在獨自一人時還是會這樣去想。
被留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往往最痛苦的。
就算左半身被灼熱的火焰席卷,變成焦漆的黑色,即使身體已經殘破成這幅模樣,他還是在前進。
一步又一步。
眼前是密密麻麻的像是沙丁魚罐頭的沙丁魚一樣擠滿地鐵通道的咒靈,他毫不猶豫地提著刀上前,殺出一條鋪滿了血色的道路來。
明知道或許在更向前的道路上,還阻攔著自己無法戰勝對的特級咒靈,他也從來不停留腳步。
大腦在放空。
成年人的責任與擔當讓他無法對於正在死亡的普通人置之不理,他過分旺盛的良心驅使著他不斷地前進,不斷地前進。
手起刀落,砍殺咒靈的動作機械又重複,可是每一步又凶險異常,經曆特級的領域,他失去了一隻眼睛,接下來又被更強的咒靈的火焰襲擊,半個身子被燒成焦炭。
所以在見到真人的時候,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體力與咒力雙雙消耗殆盡,可是他心想的還是要去拯救他人。
他像是被割裂開的兩個,一個聲音讓他停下來,一個聲音讓他繼續前進。
時間好像很慢很慢。
人死前會有回馬燈這一說,原來是真的啊,他無數次感慨這件事。
安靜與平靜,還有淡淡的一絲憂傷。
夜蛾正道,他們的校長總是把咒術師沒有無悔的死亡掛在嘴邊,現在看來,他說的話是真理。
要說後悔的話,還是有一點兒的吧。
真正的成年咒術師,會像他這樣拚上性命嗎?他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本應該如此。
他曾經得到過無數人的感謝,尤其是……那個想要與他並肩的小姑娘。
抱歉,不能給你想要的幸福了。
莫奈。
“感謝你陪我,再找一個吧,別再找我這樣的沉悶無趣的。”
他深陷在泥潭了,抬頭,頭頂卻是地鐵站明亮的燈光,好想,再看一次星空啊。
這個時候應該是黑夜吧,或許是沒有月亮,也沒有星子的夜晚。
啊,是該死的加班時間呢。
他背負著很多很多活著,已經很累了,累到靈魂已經不堪重負,每走一步都是在燃燒自己。
他曾經想要成為英雄,可是直到現在都沒有成功,那就讓他作為一個平凡的人落幕吧。
馬來西亞的關丹就很不錯,在人跡罕至的地方蓋一座房子,讀著新買的還沒看完的書,然後從此和莫奈過著半隱居的生活......
莫奈......
好在,好在莫奈此刻人在橫濱,而不是在這。
原諒他的自私。
他希望他所愛的人能夠活下去。
一個黑發的青年和真人的身影重合,單手插褲兜的一個黑發男人,他的臉上掛著元氣的笑容,單手指向身側,似乎是在是在示意著他向那個方向看去。
“娜娜明!”少年嘶啞著聲音,那雙貓一樣瞪圓的上挑的眼睛布滿了血絲。
是虎杖悠仁啊。
他看向虎杖悠仁,那張很少展露笑容的冷硬的臉,不動聲色地柔和下來。
他和灰原可真像。
“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話音剛落,他的身體就如同一鼓脹的氣球一樣,爆炸了。
莫奈的聲音突然間響起,“七海建人!!!”
在身體碎裂的那0.01秒,他淺褐色的瞳孔微縮,嘴唇翕動著卻是還沒來得及說出什。
她還是趕來了嗎?
平靜的心湖如同突然間被投下一顆石子,激起了一場大大的波浪,那不是什幻聽。
馬來西亞的海風突然間就不在溫柔,而是呼嘯中帶著狂怒。
不想死。
不想死。
不想孤獨地一人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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