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世農焦急得不行。

    先前趙靜萱生產，因著是第三胎，倒也算順利了，從進了產房到孩子發出第一聲啼哭，也不過才半個時辰。

    產婆一個勁的誇這是肚子的小公子心疼人。

    到了莊雲黛這，她是頭胎，又是雙胎，還提前發動，這湊在一起，讓莊世農是急得，在院子走來走去的。

    太夫人也一臉的憂心忡忡。

    算起來，眼下莊雲黛懷胎也就是八個月，都說七活八不活，這可怎辦是好？

    她聽著產房那邊傳來的一聲聲痛叫，緊張不已。

    “……阿青呢？”太夫人四下張望著，沒看到孫子的身影，“沒人去通知阿青嗎？”

    丫鬟回道：“王爺在產房陪著夫人呢。”

    太夫人頓時有些錯愕。

    眼下這世道，大多認為產房汙穢，尤其是男子，不得進入。

    陸霽青眼下乃是執掌朝政的攝政王，就不怕觸了這個黴頭嗎？

    太夫人欲言又止，但又想想陸霽青先後因著莊雲黛同她起的那幾番衝突，她長長的歎了口氣。

    算了，她這個老太婆，去討什嫌呢。

    都說生孩子是邁了一腳進鬼門關，眼下孫媳婦正在生死關頭，阿青對他媳婦是深情不渝，情深似海，自然也要陪伴左右。

    太夫人終是沒說什，隻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時值臘月，又是夜晚，風凜冽的很，太夫人年紀大了，莊世農勸太夫人跟趙靜萱都進了旁邊的屋子休息，屋子燒著地龍，還又生了一盆炭。

    莊世農繼續等在外頭。

    好在，還沒入更，屋子便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嬰啼聲。

    莊世農精神一震，大步向前。

    有丫鬟興衝衝的出來報信：“生了生了，王妃生了個小世子！”

    莊世農稍稍鬆了半口氣，還有半口氣不上不下的！

    他女兒懷的可是雙胎！這肚子，應該還有一個呢！

    生出來第一個，第二個便也順暢許多。

    隻是，產婆喜氣洋洋的宣布第二個也是位小公子的時候，陸霽青臉上全無初為人父的喜悅，滿腦子都是先前莊雲黛同他說過的，要生個女兒才肯作罷。

    他忍不住攥住了莊雲黛的手。

    “咱們不生了好不好？”

    向來神色淡漠的陸霽青，臉上出現了後怕與哀求的神色。

    莊雲黛看著陸霽青那慘白的臉色有點心疼，她生下來這兩個孩子之後，雖說力氣有些虛脫，但感覺精神還好。陸霽青攥著她的手，她便輕輕拿手指頭勾著陸霽青的手心，衝他露出一個汗淋淋卻又精神很好的笑：“我好著呢，別擔心。”

    陸霽青攥緊了莊雲黛的手，不說話。

    安撫完了大的，莊雲黛興致勃勃的喊人：“把我生得那倆抱過來看看。”

    早就備好的兩個乳娘，抱著兩個小小的繈褓過來了。

    莊雲黛隻看了一眼，就驚呆了。

    她忍不住看看孩子，又看看陸霽青。

    看看陸霽青，再看看孩子。

    最後，莊雲黛露出個備受打擊的神色來：“……好醜啊。”

    兩個寶寶好像心有所感，大概是被他們娘嫌棄了，一起放聲大哭起來。

    莊雲黛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哎哎哎，為娘不是這個意思……”

    產房哭聲響亮。

    丫鬟也出來報喜，說是兩位小公子與王妃都好得很。

    莊世農聽著就高興極了！

    太夫人聽了，更是激動無比，雙手合十，不停的念“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攝政王府中一片喜氣洋洋，四下發著早就備好的拴著紅綢的彩錢。

    除此之外，陸霽青更是手一揮，上上下下都多發了一年的月錢。

    喜得眾人走路都帶風！

    莊雲黛平安生下兩子的消息傳開後，各處送的賀禮，流水一樣往攝政王府送來。

    隻是門房那得了令，都婉拒了。

    隻有極為親近的那幾家，送的禮物，攝政王府才收了下來。

    宮陸太後那邊，也是流水一樣的賞賜進了攝政王府。

    碧柳帶著下頭的小丫鬟們，登記入庫忙的團團轉。

    ……

    莊雲黛這幾年養得身子極好，看著身邊兩個小小的繈褓，眼漫著她自己看不到的情愫。

    這就是她跟陸霽青的孩子……

    就是，這分明都已經三天了，怎還是小小的，皺巴巴的，像個紫皮小老頭一樣？

    乳娘不是說，孩子生下來都這樣，等過幾日長開了就好了？

    想著這形容，莊雲黛先是皺了皺眉，又忍不住笑了。

    陸霽青輕輕推門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他深愛的女子，看著他們的孩子，眉眼含笑，神色溫柔。

    陸霽青不曾留意，他的眉眼間，也露出了一分笑意來。

    陸霽青莊雲黛的兩個小娃娃，果然在幾天後，漸漸變白，眉眼也好看起來。

    莊雲黛稀罕的不得了。

    陸霽青覺得自己隱隱有失寵的跡象。

    不過……

    他看著莊雲黛千辛萬苦為自己生下的兩個兒子，眉眼柔軟。

    ……

    莊雲黛還是有點遺憾，雙胎的話，哪怕其中有一個是小姑娘呢？

    她還是更喜歡小姑娘多一點。

    隻是，這種遺憾的話，到底不好在兒子麵前講。

    小家夥們好像懂得讀心一樣，但凡她這個老母親顯出半分嫌棄的模樣來，兩個小家夥嗓音一個比一個大，哭得一個比一個狠。

    老母親莊雲黛隻能含淚天天誇：兒子好，兒子妙，兒子個個呱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