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暗色漸漸被濃鬱的翠綠所掩蓋,空中都換上了一股植物特有的清新氣息。
石磚牆壁如同積雪消融一般化為了樹木和藤蔓,青苔爬滿坑坑窪窪的石階,滿眼綠意襯了一城盎然生機
清木域,碧臨城
這是秦笑淵的心象
沒有看到秦笑淵,敬嵐也沒有很意外,畢竟餘桐的心象之中,他一開始也是在柏木碼頭。
待在原地是無用之舉,麵前路隻有一條,敬嵐舉步順著青石階而上,一眼看見的就是往昔曾見的碧臨城
剛剛走到石階頂端,敬嵐感覺有異回過頭,就發現身後的樓梯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藤蔓搖曳的城牆。
隻能緊了緊巫蕈兒的手,繼續順著認識的路往前走,時刻注意著周遭有沒有什特別的地方。
腳下的路一直延伸到碧臨城城門口,然而敬嵐卻看到了和餘桐心象全然不一的景象
很長的一段路,很多的人
更重要的是每個人都在進行著自己的生活,乍一看非常正常,可細細看去,卻讓敬嵐覺得毛骨悚然。
沒有誰看得到,沒有誰聽得到,也可以說,隻有敬嵐看得到,隻有敬嵐聽得到
他們在機械化地重複著他們的生活
賣東西的叫賣幾聲,算著帳。
買東西的看幾遍東西,再看幾遍。
鐵匠一錘一錘打著不會冷卻不會變形的長刀。
散步的老人沿著固定的路線來來去去。
抱著果子的幼童一口又一口的啃著,果子卻永遠隻被咬過一口。
左右觀望發現自己大概在城西的街道上,趙大夫的醫館掛著熟悉的門簾,有人在門口排著隊,前前後後移動著,仍舊保持著始終沒有前後移動的狀態。
敬嵐也沒有管這群不真實的人,走上前直接鑽進了布簾中,看到白發蒼蒼的趙大夫坐在診台前,一手摸著病人的脈象,一手握筆寫著什,反反複複做一樣的動作。
左右張望都沒有發現什特別之處,敬嵐隻好重新走出這家醫館。
隻在原地停了一刻,敬嵐略加思索,便抬步朝城北走了過去。
既然這是秦笑淵的心象,那她必然是在碧臨城和她相關最大的地方城北小醫館。
一路走,敬嵐一路腦子飛快思考著從自己的心象到現在的狀態下,出現的異常問題。
餘桐提起之後他就開始注意到,除了心象之外,有什怪異的地方
從最開始想,他自己的心象其實並沒有很明顯的古怪。
除了手上的凍傷消失之外,唯一不太對勁的,就隻有那塊圓石
當時情急之下,他也沒有注意到,單單就他個人想來,這塊圓石的出現違背了他的心象理論。
心象,應該是由存在的已知生出幻象的過程。
可那塊刻著奇怪文字的石頭,他卻從來沒有見到過。
同時,看那塊石頭周圍的環境,顯然就是存在於北寒山那塊平原的某個地方。
敬嵐想,關於這塊圓石唯一的解釋,恐怕就隻有她,在北寒山見過
側目微微瞥了巫蕈兒一眼,看到她的眼皮垂得比先前更低了,好像馬上要睡著了一樣。
到嘴邊的疑問又被敬嵐咽了回去,默默收回視線,敬嵐在心反複用一句“反正她也不會回答”說服了自己。
敬嵐想,從巫蕈兒在矮崖邊將他推下去的一刻開始,他就和北寒山的一切沒有任何關係了。
無論這塊圓石是巫蕈兒在何時何地看到的,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這是她巫蕈兒的事情,是她拒絕別人插手的事情
而且那些話語
“心罪相製,靈線為縛”
“永生永世,不複相恕”
這兩句話在說什人和人之間嗎還是別的什東西
心罪、靈線又是什意思
多大的仇怨
竟然到永生永世都不複相恕的地步
越往下想,敬嵐心的不安和壓抑越龐大,他隱隱感覺到一些關於巫蕈兒在接觸的東西伴隨著什,可他卻沒辦法具象地描述出來。
隻知道,無論是巫蕈兒這個人還是和她相關的事情,沒有哪一件不讓他脊背發寒
冰冷、恐懼、未知、死亡
關於巫蕈兒的一切好像都是負麵的暗色的,所有和巫蕈兒扯上關係好像對她有所了解的人,都在警示著他,要他遠離巫蕈兒。
到底她牽扯了什樣的東西、什樣的事情,能讓那多已經帶著無數未知的人,諱莫如深
她看起來,真的隻是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女啊
敬嵐眉頭微微緊了緊,又回頭瞥了她一眼,發現她的眼已經完全閉了起來。
心頭莫名鬆了一口氣,也不敢有什很大的動作,隻小心緩了緩步伐,盡可能不去驚擾她。
不知是碧臨城本就沒有多大的緣故,還是因為這隻是個陣法,沒多久敬嵐就到了城北的小醫館附近,果然看到大門敞開著。
更重要的是,門口竟然躺著一個小小的橙色布衣的身影
“小知”
敬嵐趕緊快步上前,見小知正麵朝下一動不動,也看不出是什情況,隻能即刻蹲下身想將她翻過來。
一動肩膀又意識到左手不能動,心下生出一股強烈的煩躁之意。
要不是巫蕈兒把他的手
敬嵐咬牙起身,壓下心中把巫蕈兒扔在地上的衝動,迅速用腳把小知小心翻了過來。
再蹲下身細看,見她的確沒有什明顯的傷痕在身,而且呼吸均勻平緩,敬嵐這才緩緩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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