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一)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五筆猿的空罐少女 本章:西子(一)

    “先生,請不要這吸煙,這景區公共場所。”當時我正放下行李,斜靠在我的家門口,房子的屋簷已經被改得不再給擋著雨。我在毛毛細雨,趁著夜,想抽一根煙再進家門。我費了好多勁才點上了煙,剛吸了一口,一位穿著製服的姑娘走了過來,開口勸阻我不要抽煙。

    我尷尬得連姑娘的製服和臉都沒來得及看清,就忙著把用腳踩滅了煙頭,把煙頭丟進手邊的垃圾桶。“實在抱歉,我沒有注意到這景區公共場所。”我很不好意思地向姑娘道歉。好久沒有像今天這樣打算在家住上幾天,以往,我回家都是待一片刻便返回縣城。十多年都沒在家住過了,我都忘記家不知道從什時候開始變成了景區。雖然入夜後的景區已經沒有遊客,我仍覺得不好意思。

    但姑娘還不離開,問我:“你在這做什?”

    “回家。”我推開屋子的門,抬腿就往屋子走,忘記了門口還有門檻,被絆了一跤,差點摔倒。被絆的時候我正準備回頭再次跟那姑娘表示抱歉,那姑娘卻差點被逗得大笑。我更加不好意思,匆匆走進屋。奶奶正好從東間出來,在堂前條桌上拿了把傘,也不顧我的問好,直走到門口,問:“是西子嗎?又沒帶傘吧?”奶奶把身子探出門外,把傘遞了出去,“來,拿著傘。”

    “謝謝奶奶。”外麵傳來了姑娘道謝的聲音。將要告別前,姑娘又說:“今年的清陰節比往年冷多了,一口氣都能看見汽水,奶奶,您早點睡。”

    我聽見姑娘轉身時踩在雨的聲音,心想她終於要走了,沒想到她又問了一句:“那人誰呀?”我心有些不快,在我家門口,我還沒問她是誰,她倒先問起我是誰。

    “那是我孫子,不是壞人,放心。”奶奶笑的回答。

    “哦,那他可算是回來了。”姑娘最後再向奶奶道了別,就走了。外麵隻傳一陣越來越遠的、踩在水的腳步聲。

    奶奶看姑娘走遠,關上了門,才扔了一條毛巾給我:“自己擦擦。”

    “喲,您還沒忘記您的大孫子呀!”我苦笑,淋了半夜的雨回來,倒遭遇這般冷待。

    “喲,您還沒忘記家有奶奶啊!”奶奶回道。我又尷尬了。

    “奶奶,她就是西子啊?”我故意問了個別的不讓奶奶生氣的話題。

    “說咱們自己的事。你爸怎沒回來?”

    “您倒還知道那西子是個外人。”

    “回話。”奶奶用撥火盆的木棍敲了兩下火盆。

    “您怎還用火盆?天有這冷嗎?要不我給你……”我的話還沒說完,奶奶又是嚴厲的一句打斷我:“回話!”

    我趕緊老老實實地回話:“我爸他,”我咳了一下,以緩解我的緊張,“您知道,他們部隊那有點遠,他暫且回不來了,叫我替他回來。”

    “那你去年死掉那個死鬼爺爺,他就不拜了?”

    “這不我回來了嗎?”

    “你替他給我養老嗎?”奶奶重重的敲了火盆,木棍緊緊被她手上的力道按在火盆上,一動也不動,似乎那根木棍跟奶奶的眼睛一樣,也在盯著我。

    這樣僵持了好久,奶奶終於鬆了手,倒了杯熱水給我。我接過熱水,鬆了口氣。但此時氣氛仍然很尷尬,於是我隨便找了話題以緩解尷尬:“那個,好多年不見西子,我都不認得她的樣子了。”

    “我看你也快不認得奶奶了。”

    總之,不管我說什,奶奶總要撐我一下。那我隻好說:“我去刷牙洗臉睡覺了,奶奶你也早點睡。”

    “指望你養老也不行,你都多年錢沒在家住過了!”奶奶似乎沒有聽見我說要睡了,還在問:“這次你怎就這痛痛快快回來了?”

    我把剛邁進房間的腿又拿了出來,把已經快脫掉的外套又穿了起來,回答:“前不久協助金東縣公安偵破了一個計算機網絡犯罪案,算了,說了您也不懂。總結起來了,就是領導覺得金東這個小縣城出這大的案子挺稀罕,偵破功勞就我最大,領導就讓我來金東做副局長。金東的互聯網公司近來多了很多,市覺得有必要調些人來建設針對互聯網犯罪的打擊力量。就讓我來了,又順便放我幾天假,讓我回家拜拜爺爺。”

    “看你講得得意,那就是說,你還升職了?”

    “不能這說,奶奶。”我剛想說我在市的職務級別是副處,金東縣公安局的局長也是副處,何況我還隻是個副局長。話到嘴邊又被我咽了下去,奶奶最不喜歡的就是我的得意模樣,於是我改口說:“保護鄉親的生命財產安全是金東人民警察的天職。”

    “嗯,好在你還知道這些。”奶奶收起了從我進屋開始的厲色,臉色有了一些緩和:“偵破了影響惡劣的大案子,是你們的職責,別把這當成你自己的光輝業績拿出來給人炫耀。”奶奶從我身上取下毛巾,擦拭我大衣背後的雨漬。然後,她拍一下我的胳膊:“睡去吧。”

    第二天是個多雲的天,吃過早飯我就準備去爺爺墳上。我還沒出門,昨天那個姑娘就走了進來,差點跟我撞了滿懷。我終於看清了她的臉,這就是西子,沒錯。她比我矮半個頭,抬走頭直直看著我。我就是從那雙眼睛認出她是西子。在十多年前,那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現在這雙眼睛不再那活潑,有了一些深沉。但我認得,這雙眼睛就是西子的眼睛。她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問了我們上一次見麵她我問的那個問題。

    “你爺爺姓石,你爸姓石,全石龔的人都姓石,為什隻有你姓龍?”

    這個讓我十幾年都難以釋懷的問題已經不能把我難倒,我早就知道怎回答了。她這一見麵就問我這個問題,也不讓我意外。可是這個問題還是讓我的心情有些激動。但就像前麵說的,我對這個問題已經做了十多年的準備,於是我的心情很快平複了下來。

    “誰說的,我奶奶就不姓石。”

    “可奶奶也不姓龍,老油條。”她繼續追問,讓我本來平靜下來的情緒又似乎有了些波動。還好奶奶給我解了圍。奶奶從她東間走出來,假裝好奇地問:“什我不姓龍,老油條?”

    “奶奶,我吃過早飯了,不吃油條。來,還您傘。”西子把傘遞給奶奶,馬上又把頭扭回來,又用西子的眼神看著我。這雙眼神是西子的,我沒有認錯,但這個人是西子嗎?我有點不知所措,隻好說:“你走了這遠路,就為了還一把傘?”我仍記得從她家到我們家,要經過一條山路和一個水庫。如今那條山路也改成村村通的水泥路了,路程卻不會減少。是的,我知道西子家還在原來的關山村。不過,看她穿著景區工作服,那她應該是景區的工作人員吧。景區應該給加班很晚的工作人員提供宿舍。想到這,我就放心了很多。

    “不是。”西子的眼睛還是沒眨,“我跑這遠來,是為來考考你的。”

    我就知道這個問題躲不過。盡管我為這個問題做了十幾年的準備,麵對這個問題突然的襲來,我難免有些緊張。我撓了撓頭,“剛剛那個問題,確實是……”

    “龍警官,昨晚我們祠堂丟東西了。我想找你去看看,看你能不能找到這個小偷。”西子打斷了我,讓我又釋然了。

    “我們祠堂還是你們祠堂?”這本來隻是我的不解,卻讓西子的聲音小了一大截:“你們的。”

    “哦,”我知道我又說錯了話,隻好挽尊:“那你們沒報警嗎?”

    “報了啊。”

    “那派出所沒出警?”

    “出了啊。”

    “那不是有派出所民警在嗎?找我幹嗎?”

    “說了,是考考你。”

    “沒興趣。”

    “丟的是你爺爺捐給景區博物館的那把步槍。”

    聽到這句,我本來要走出門的身子又轉了回來。

    “祠堂不是改成了展廳嗎?槍在那兒展覽,昨晚被偷了。”西子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那走吧。”

    我太爺爺參加紅軍的時候,紅軍還很窮,太爺爺沒有槍。盼了好久,他才領到了一把槍。後來他在家做民兵連長,我爺爺又當了民兵,經過組織同意,那把槍又給我爺爺用了。再後來村的民兵連不在了,那把槍就一直在我家收著。剛懂事的時候我還經常見爺爺拿布把槍擦得亮。最後,因為國家規定,家的槍就上繳了。但我爺爺舍不得,就照著槍的樣子和尺寸,用木頭做了一把假的。石龔的紅色景區建立起來的時候,我爺爺又把它捐了景區博物館,說多少會有點價值。

    到了祠堂門口,派出所民警已經在那了。我們將要進門,一民警攔住我們:“這不能進去,昨天這發生盜竊,你們不能進去。”

    “那你們這勘查完了嗎?”我問。

    “剛完。你是誰?”民警回答我,又問了我。我不知道怎回答。

    “苦主!丟的那把槍,是他們家的。”西子笑著說,一點都沒有剛剛為丟了東西而抱歉的神情。

    “那就進來吧。”民警終於鬆了口。

    “什?你們勘查完了,不讓人景區營業嗎?不讓遊客進來這嗎?”

    “讓啊!”

    “那我就是遊客!”

    民警有點惱怒:“你到底是苦主還是遊客?”

    我也不耐煩地說:“遊客!負責景區管理和運營的公司才是苦主。”我指了指西子身上的製服,說:“喏,就他們。”

    民警終於要發火了。幸好另一個民警像是剛忙完什回來,看起來他是出警的這個派出所的所長。他一回來就訓斥民警:“注意你的態度。”然後他才轉身向我說:“這位先生,實在不好意思,小同誌,昨天忙了一夜,有點累,情緒就不好。”

    隨後他認出了我:“這是……,哎喲,龍局。”他一時慌得不知道該是敬禮還是握手,就先給我敬禮又給我握手。他這一下弄得我有點納悶,他是怎認識我的。

    “前不久那個新聞上見過。”所長很熱情地解釋道。

    “哦。沒事,你這兒剛忙完,肯定回去還有一丟事,你忙去吧。”我不好意思地點了個頭,這樣回道。

    等派出所的民警走遠,我和西子就進去了。看了西子給我指的槍原來擺放的位置,又看了周圍,我覺得有點眼熟。

    金東的祠堂一般都有兩個廳,祠堂正門進來就是前廳。兩個廳的中間會隔著一個看起來像島的方形區域,這個島三麵都是溝,最後一麵上兩個台階便是到了後廳。有時候,前廳和這島之間,靠近島的位置,還有一個木頭做的屏風。後廳比前廳高兩個台階。

    以前,因為各村貧富各異,所以每個祠堂的大小都會有些差異。但總體而言,從正門到後廳的距離還是挺玩的,如果祠堂還有屏風,那在正門的人確實有可能不掌握後廳發生的事。恰好,晚上工作人員在收工前又在正門旁邊的小辦公室忙著做工作記錄,這間祠堂又正好有屏風。

    從島上了台階,往西邊看,有一個側門。側門平常是不鎖的,隻是從麵用門栓栓上。這個側門的門栓和其他的門栓不太一樣。其他的門栓,上下兩個栓子分別是朝右左兩個方向拉是開門、朝左右兩個方向推是關門。這個門栓上下都是朝右拉動開門、朝左。這個不一樣就有點奇怪。小時候,我們見過的所有門栓都是向兩個方向的推拉,這才符合人們兩隻手操作的習慣。

    我記得側門這出去是片已經荒了地。這片地在二十年還有一條小路通往大路,後來這條路逐漸被人們廢棄,便長滿雜草。到後來,這條路就被雜草淹了。我貼著側門的門縫看出去,見外麵那片荒地的情況完全沒有改善。它已經徹底被人們遺忘了。

    從門縫看外麵的時候,我發現挺別扭。小時候從這看出去,完全不會像這樣覺得擠得慌。我看了看門兩邊的磚,磚得顏色顯示它們是後來修祠堂的補上去的。不知道從什時候起,這兩邊磚已經被補得越來越擠往中間了。

    “這怎修成了這樣?”我回頭問西子,她此刻正在背著手看我,像看一個小孩一樣。

    “做事的人手藝不精吧。”西子的話聽起來像是胡謅敷衍我,又像是真的對做工人的手藝有些不滿。

    我敲了敲這些磚頭,發現右邊其中一塊很鬆。推了一推,這塊磚頭居然可以被推到外麵去。若這塊被推走,中間的一個窟窿恰好可以夠一個成年人的手臂伸進來。

    我想之前來過的派出所民警應該也已經知道了——這並不難——昨晚偷槍的是個身高1.68米左右的左撇子,是一個成年人。如果這個人從外麵拉出這塊磚,再伸手進來,要拉出門栓,雖然要費些功夫,但應該不難。這隻需要一個普通成年人付出一點耐心就可以了,十幾歲的孩子卻少有這種耐心。倘若這個人太高又或者太低,那他貓著腰又或者找什東西墊腳都會使用他幹這件事的耐心減半。如果門內外剛好一樣高,這個1.7米的人將手從這樣的窟窿伸進來,必須要將手臂向下傾向一定角度才有自然。可這樣的話,手臂和手腕肌肉的活動將會因這個窟窿的大小而受限,使得這個人對付起這兩根年久失修、卡死得不行的門栓有點難。幸好,這道門的外麵低於邊的尺寸恰好可以使用一個1.7米的人將他的左手臂平平地穿過這個窟窿開門。隻要他開了門,走進來,把門再關上,拿了他想要的東西,再在這偌大的祠堂躲上一晚,等第二天工作人員來開門,他便可以趁工作人員少的時候從大門口大大方方地出去。我看了看這個人從外麵帶進來泥土在地麵留下的腳印,也大概如此。

    再看些腳印大小和深淺、腳步間的距離,也印證了我和那兩位民警的猜測,這是一個成年人。

    “嗯?”我好奇得竟然“嗯”了一聲。西子在旁邊大概覺得我勘查現場樣子很詭異,很不愉快地問我:“你又嗯什?”

    “這腳印,左腳深、右腳淺。”

    特征都這多了,民警怎不問一問村民和工作人員就走了呢?我問西子:“石龔村和這附近的村,還有你們公司的工作人員,有沒有身高1米7、中等身材、右腳又瘸了的左撇子,或者有沒身材一樣的左撇子,這幾天剛好受了傷?”

    “喲,右手不靈活、右腳還又瘸了,上哪兒找這樣的人,大偵探?”西子故意嘲諷我,慢慢悠悠地回答我。

    “真沒有嗎?”現在換我追問她。不管是什樣的問題,不管問題是不是跟我們倆有關係,隻要讓我有機會追問她,我都覺得很爽。

    “您還是不是石龔人啊,自己的鄉親有哪些特征你都不知道了。”她別過頭,又把頭別回來,陰陽怪氣地說:“哦,忘了,你姓龍。算了,龍局,我告訴你算了。咱們石龔,聽著,是‘咱’們石龔,還有‘咱’~~~‘們’石龔周圍的村子,都沒有這樣的人,我們景區的工作人員也沒有這樣的人。我還可以告訴,你就當是我跟你臭顯擺——咱們整個恩集鄉都沒有人這樣的人。”

    “服了!”我衝西子豎起了大拇指,難怪派出所放著這大的特征不管,直接回去了,看來就連他們都比我了解石龔人。

    “我是很少回石龔,對自己鄉親不了解,你也沒必要這樣挖苦我啊!”

    “您不是,您是從來沒有在家住過一晚。但凡把自己當成石龔人,就會對石龔人相當了解。但凡把自己當成恩集人,也會對恩集人相當了解。恩集才多大一點地方啊,那可比不你那大城市。你哪,對石龔的了解恐怖就隻有那水庫……”

    “行,打住。”我真不是嫌她囉嗦,一開始我就覺得這個場景很相熟,現在西子說到了這,我更加堅定了我猜測。嫌疑人作案的手法、嫌疑人的特征、作案的時間都是相似,甚至作案的地點也是這個祠堂。就連照著這個大的特征都找不到嫌疑人這點,都跟現在是一樣。派出所民警大概也知道了。但是我不敢說,他們也不敢說。隻有西子不知道。

    十八年前,就是這長得一模一樣的嫌疑人在夜從側門用同樣的方法進來祠堂,可能是要偷什東西。當時西子的父親老關被石龔人聘來祠堂做木工,祠堂就隻有他一個人還在趕工。可能是小偷被發現了,他竟用老關自己的一把錐子紮進了老關的脖子。

    西子一直不知道這個細節,細節對她來說太殘忍,所有人都沒有告訴她老關如何被害。她隻是知道自己的父親沒了,為此她傷心了從高中退了學。

    “什?”西子還以為我真生氣了,小心地問我。

    “沒什。”現在的我很慌,但我至少有兩點事實可以用來蒙混過去。一點是,偷木槍的小偷還在附近。另一點是,小偷為什不偷走其他的槍。我揀了第二點來幫助我過關:

    “你看,這把丟槍的位置這,陰陰有其他的槍。而且這些槍可以紅軍用過的真家夥。小偷為什偷把木槍,放過這些真家夥?這些真家夥鐵還多些,要買鐵都能多賣點錢。”緊張起來,我比西子還要囉嗦,還要語無倫次。這些話,在石龔人看來,對拿過這些槍的紅軍戰士是一種相當的侮辱。

    西子陰顯是察覺到這一點,但她放過了。她隻是繼續嘲笑我:“厲害呀大偵探,連小偷覺得帶一把幾十斤重的真家夥躲過這些人很難,就偷一把兩斤來重木槍都知道。然後呢?”

    “然後,額,小偷拿走一把木槍也沒有用啊,他拿木槍做什?”我顯然有點急了。

    “賊不走空啊!”西子果斷回答。然後她一直用可以一下都不眨的眼睛看差,我知道,那是追問。看來,要拿出第一點了。

    “賊還要這附近?”我終於向自己的自私低下了頭。

    “真的?”她興奮得就要往外去找。我知道這句話讓我脫困足夠了,我了解西子,她就是這一一個對事情很負責任,又絲毫不把自己放在責任更前麵的人。我後悔得偷偷扇了自己一巴掌,又追上去,拉住西子:“急什。民警已經去找了。”

    “你怎知道?你都沒問他們!”她高喊起來,陰顯是不想我攔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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