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在骰子腦中揮之不去，連著幾日看著林曦苗都目光都有些怪異。

    然而林曦苗卻顧不上這些。

    她為了把三家人安頓好，已經忙的連抬頭的時間都沒有了。

    田老爺子前半輩子風光，後半輩子漂泊，如今又有可能老年喪子，整個人都不過是努力撐著一口氣不咽下去而已。

    田小郎雖然是個孩子，但在大人七嘴八舌，也聽了個七七八八，哭著鬧著要爹娘。

    沒法子還是林老太太抱過去哄著了。

    而其它人連著幾日見不到陽光，一個個也蔫蔫的，連話也不愛說。

    林曦苗得激起他們活著的動力，至於那些小孩子，林曦苗是實在沒力氣管了，隻能先托付給林烜赫。

    林烜赫倒是有辦法，按著所有孩子學習，一時所有孩子都在學習的痛苦中掙紮，把生活的苦都給忘了。

    不知道躲了多少時日，楚湘渺日日派人上去查看。

    好容易聽著沒有了響動，所有人都好像鬆了一口氣一般。

    林曦苗帶著幾個身強體壯的人，掃開了洞口的雪，外麵已經是一片狼藉。

    為了保證安全，林曦苗帶著三家人又躲了一段時間。

    而楚湘渺則帶人先行離去。

    等三家從山洞出來時，外麵已經到了初夏。

    所有人都感慨，幸好林曦苗有先見之明，

    一行人回到了往日居住的地方，由於大雪壓迫，已經沒有幾個房屋能正常住人了。

    往日的一切，就仿佛過眼雲煙，隻留下一地荒涼。

    好在楚湘渺留了人在，還不等林曦苗等人過多感慨，就瞧見一個黑衣人遠遠走了過來。

    “林大姑娘，我們爺在山下等著各位呢。”

    林曦苗絲毫沒有猶豫，直接帶人和那個黑衣人一同離開。

    不過第二日，林曦苗等人便到了山下，這一路上，滿眼皆是蒼涼。

    昔日，還算熱鬧的歡城，此刻確是屍橫遍野，不難想象，這個冬天，山下的人到底經曆了什。

    林曦苗等人一路無言，被黑衣人引著往前走。

    林曦苗心事重重，並未注意周圍的變化，還是田老爺子走到她身邊，壓低聲音：“林大姑娘，你看看這四周……這，這是不是到官府了？”

    林曦苗一抬頭，瞧著各處擺設，正是知府府邸的規製。

    心中不由得一驚，當即停住了腳步。

    “大哥，九爺可說，讓我們誰來了？”林曦苗問道。

    前麵帶路的黑衣人，似乎知道了他們的顧慮，也跟著站住了腳步。

    “林大姑娘不用多疑，爺交代了，帶您三家前來，除林家，還有田白二家，外加陳子石陳郎君。”

    黑衣人說的清清楚楚。

    林曦苗微微點頭，雖然沒在多問，可心依舊十分警惕。

    她本來是想在係統那問問消息的，可一想到係統賊狗的作風，還是把話憋回去了。

    三家都被安排在了後院，不過一會兒，楚湘渺親自出麵，給三家分別安排了住處。

    林曦苗被單獨點名，叫到了前廳。

    “九爺，這是……”林曦苗開口問道。

    楚湘渺靠在椅子上，臉上看不出悲喜：“皇上欽點，我為歡城知府。”

    什！

    林曦苗一下等大了眼睛。

    如今歡城可是民不聊生，這個時候讓楚湘渺出任歡城知府，這不就是明擺著要楚湘渺的命嗎？

    隻要辦不好，皇上不顧及天家血脈，就可以砍了楚湘渺的頭。

    瞧著林曦苗驚訝的模樣，楚湘渺捏了捏眉心。

    “所以，我需要你幫我。”楚湘渺說道。

    林曦苗沉默一時。

    楚湘渺卻好像沒看見她的沉默一樣，繼續往下說。

    “如今流民四起，百姓食不果腹，為今之要，便是糧食。”

    “但歡城糧倉，是個空殼子。”

    最後三個字，楚湘渺顯然極力克製著情緒。

    他想到歡城糧倉必然不滿，沒想到竟然成了一個空殼。

    林曦苗眉頭微皺：“據我所知，今年征收，是往年的二倍。即便是之前了無存糧，也不應該空了糧庫。”

    “是啊。”楚湘渺靠在椅子上，唇角微微勾起。

    “歡城兩次征收，糧倉空空如也。江南恩赦免稅，糧倉卻幾近盈溢。你猜猜，這糧，都跑哪去了？”

    聽著他帶著譏諷的笑聲。

    林曦苗沉默下來。

    “蠻夷北下，糧荒，天災，人禍。”

    楚湘渺睜開眼，一雙鳳眸含著神采：“林曦苗，你可還願追隨本王？”

    這是他第一次叫林曦苗都全名。

    林曦苗猛然意識到，若是這次辦砸了，隻怕砸進去的，就是她跟楚湘渺的命了。

    林曦苗站在原地，似乎都能聽見雪飄落的聲音。

    她抬起頭，紅唇挑起好看的笑意：“九爺，林家不是背主的人，既然跟了，那就是一生一世。”

    楚湘渺看著林曦苗，臉上笑意漸濃。

    “退下吧，明日，共商大事。”楚湘渺說道。

    林曦苗應了一聲，緩步而退。

    就在她身影消失之後，屏風之內轉出一個身影。

    金煜開手中拿著酒壺，看著林曦苗背影：“九爺，此女子有皇後之資質。”

    楚湘渺沉默無語。

    ……

    林曦苗回到屋中，靠在床上腦子一陣混沌。

    【統啊，你說，我到底有沒有賭對？萬一楚湘渺他不行呢？我總不能在回去投靠皇上吧？】

    她在那屋中說的鏗鏘有力，其實她心底也發虛。

    若是她個人，她自然義無反顧，可她身後還有林家……

    她這一個決定，可就抉擇這林家的生死。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係統半晌蹦出來一句，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林曦苗一陣黑線：【我說統啊，你怎正義感這強？我就是要反叛，反叛的也不是你，你怕什？】

    係統一陣沉默。

    林曦苗翻了個什，長歎一口氣：【你這維護楚湘渺，弄的我總以為，你其實就是他，不過應該不會這狗血吧？他可是一個古代人，古代人應該不會有這種光環吧。】

    係統依舊在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