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的期待心情並不可能傳達給已經對這次的舞台劇進行了精心謀劃的阿卡姆人才們, 他們也不會知道居然還會有人對他們的上門“送驚喜”而充滿期待。

    對於他們來說, 這次的舞台劇簡直就是對他們的威懾力和名聲的挑釁, 但也是他們出手的好時機。

    “不，我絕不會讓我的植物們靠近稻草人十米, 我說了, 我單獨負責哥譚警局。”

    被燈光照耀得找不到任何一絲黑暗的地下室, 毒藤女對貝恩怒目而視：“難道你覺得破壞一場舞台劇需要用到四個人嗎？”

    “不, 我隻是確認這次我們的合作可以更加……穩妥。”貝恩陰沉著臉，“我可不希望這次行動失敗, 那將會是最大的恥辱。想想到現在還下落不明的小醜他們，我們有理由認為蝙蝠俠還有其他的幫手。”

    “……fine.”毒藤女臉色不好地鬆口道, “那就禁止稻草人使用任何會傷害我的植物們的毒氣。”

    “當然，隻需要一點點恐懼氣體，最多再加上一點笑氣……”稻草人桀桀地笑起來。

    貝恩看了稻草人一眼：“最後一次確認計劃。毒藤女，你負責孤兒院周圍守衛的警備人員, 禁止任何人在行動開始後出入孤兒院。稻草人, 謎語人，負責守住前後門，我……”貝恩在麵具下勾起一個凶惡的笑容, “負責敲碎孤兒院的所有腦袋。”

    哥譚的天色漸漸明亮，太陽終於躍出地平線，驅散哥譚角落的黑暗。

    曾經這意味著狂歡的暫告一段落，現在卻意味著狂歡的開始。

    “我們在舞台劇開始前出手？”謎語人勾了勾自己的帽子。

    “不，等舞台劇結束。那群人想給哥譚希望？那就讓他們品嚐一下, 什是希望後的絕望。”

    貝恩看著光禿禿的桌上唯一放置的時鍾，直到時間指向了舞台劇即將結束的十點，才推開門：

    “出發！”

    孤兒院，後台。

    迪克正和費洛先生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台上已在進行末尾的集體謝幕。

    費洛先生笑道：“我以為這兩場舞台劇最多能好好的完成一場就已經算是上帝保佑了，沒想到居然完完整整地都演完了全程。老實說，我都覺得有點不可思——”

    “轟——隆——”

    “……”費洛先生的話瞬間卡住，他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發生了什？！”

    “你在這躲好，我出去看看。”迪克站起身，走出後台，離開費洛先生的視線的瞬間便閃身躲進拉著帷帳的雜物堆，換上了製服。

    “提姆？”迪克按著耳麥，“什情況？”

    “別出去——情況有點麻煩。毒藤女、貝恩、謎語人還有貝恩都出現了，他們現在完全包圍住了孤兒院，你如果現在現身，很可能暴露身份。bat在路上，等他突圍。”提姆匆匆道，“我們沒法給你們提供太多支援，少年泰坦那邊還需要人手，我和達米安都在路上，傑森現在正在意大利——”

    “別擔心，我和bat能解決這些。別忘了——現在被打擾了謝幕的舞台上，還站著洛基和丹呢。”迪克摁斷通訊，看見孤兒院的側麵被蝙蝠鏢炸開了一道口子，巨大的藤蔓甩開了被卷住的警員，黑色的鬥篷從空中一閃而逝，將即將被摔死的警員們救回地麵。

    趁著蝙蝠俠鬧出的動靜，迪克衝進爆炸帶起的煙霧之中，偽裝成從外突襲的樣子，和蝙蝠俠一起衝進孤兒院內。在他們之前，稻草人投放的恐懼氣體已經在舞台周圍彌漫，到處都是孤兒們稚嫩而驚恐的尖叫。

    “惡，中庭人。”洛基歪著腦袋被丹強行套上了一早迪克就發給他的防毒麵具，不怎滿意地在麵具悶悶地呼吸了幾口氣，抬頭看向孤兒院圍牆外飛速瘋漲的藤蔓，“我們是不是該走了，反正表演已經結束——”

    “開玩笑嗎？當然不！”丹反拉住打算帶他離開的洛基的手，躍躍欲試，“他們不是衝我們來的嗎？在這逃了，豈不是有損你邪神的威名？”

    “……”洛基放下手，“你隻是想收集樂高阿卡姆對不對，這些人根本不知道我就是真的邪神。”

    否則誰還有膽子敢坐在舞台下麵？

    “……”丹忽悠失敗，於是試圖蒙混過關地衝著洛基露出了渴望的眼神。

    洛基：“……不管你在做什表情，你臉上有個防毒麵罩，我看不見。”他接起被他放在腰帶上正嗡然作響的聯絡器，“幹什。”

    “搭把手？貝恩和bat幹上了，現在我正在對付毒藤女，謎語人和稻草人往舞台那邊去了，別讓稻草人放笑氣！”聯絡器那頭傳來呼嘯的風聲，夜翼匆匆掐斷了通訊。

    “這該是另外的價錢——”洛基沒來得及在夜翼掐斷通訊前說出這句話，隻能忿忿地拉住丹的手腕，衝著霧氣中兩個正在走來的人影，隨手拽住道具錘子輕輕扔了出去，“嘿！愚蠢的中庭人！”

    以洛基能舉起的75噸重物的臂力來說，這件事中最難的一環不過就是別讓自己扔出的錘子直接把丹的樂高套預先砸扁。

    “哦，真是失禮。”謎語人勾著自己的帽子閃過洛基扔來的錘子，“我正準備分享我新想出的謎語呢——唔唔？哇哦，看哪，這不是我們親愛的雷神和洛基嘛！”

    謎語人在視線可及的距離站住，一雙帶著惡意的眼睛直盯丹和洛基：“在大都會生長的愚蠢人，你們以為穿上那套醜陋笨重的戲服，就真的能在哥譚傳遞‘希望’？惡，多惡心的想法，不，我怎可能允許你們對可愛的哥譚做出這殘忍的事呢？”

    “……醜陋笨重？？”洛基低頭看自己修身又氣質出眾的綠金色法師長袍。

    “不！你們別過來！”丹趕緊反手拉住感覺自己有被冒犯的洛基，佯裝恐懼的大叫了一聲，拽著已經開始反手到背後拔法杖的洛基以並不怎快的速度奔跑起來，保證謎語人和稻草人肯定能追上來的同時，遠離迷霧中正處於精神惶恐中的孩子們。

    “想逃？不可能！”謎語人的聲音變得陰鶩，“為什不和我們分享一下你們的‘希望’呢？”

    謎語人的拐杖擊向兩人之中跑在最後的綠袍子邪神，他興奮地瞪大了眼睛，原以為會聽見這愚蠢的大都會演員肩膀被拐杖扯脫臼的慘叫聲，然而取他的期待而代之的，卻是拐杖被崩斷的哢嚓聲。

    “等等！”謎語人一下攔住了舉起毒□□對準最前方的丹的稻草人，“這不對！”

    他晚了一步。

    毒氣子彈已經脫離炮.膛而出，隨著槍聲一道響起的，還有兩人的慘叫聲——

    但並不屬於那兩個舞台劇小演員。

    稻草人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大腦，正因為這樣的動作，他能更加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每一秒發生的變化——原本隻是偽裝的稻草人裝扮正逐漸和他的臉龐、身體融為一體，身體的關節在飛快地僵硬。

    他正在逐漸變成一隻真正的稻草人嗎？這究竟是事實，還是有誰摘下了他的麵罩，讓他吸入了恐懼氣體？不不不，他已經對恐懼氣體免疫了，那這一切到底是怎回事？他正對這一切改變難以接受的時候，一群不知從哪飛來的烏鴉嘔啞地嘶叫著俯衝下來，鳥喙死死叼住他已經和稻草融為一體的大腦，無情的撕扯開他的稻草腦袋。一股分明該是溫暖雀躍、卻半點讓他感覺不到安慰的氣息正瘋狂地從後腦勺被烏鴉撕咬開的缺口處鑽入，一路尖笑著吞噬他的意識。

    “謝天謝地在稻草人開槍前我們已經遠離了人群，不然回頭又得讓蝙蝠俠幫忙消去這些孩子們的記憶了。”丹的掌心懸浮著稻草人那顆毒氣子彈，“這個東西看起來應該是新鮮玩意兒，是稻草人特地為今天準備的？也許應該拿給蝙蝠俠看看。”

    “還有這兩個。”洛基從地上撿起被摔得七葷八素，扒在地上眼冒金星的樂高稻草人和謎語人，捏著兩小隻的腦袋抖了抖，“看起來質量不錯。”

    摔成這樣都沒斷手斷腳，或許是變成樂高的唯一福利了。

    丹抬起雙臂，重新換回了黑鬥篷的裝束：“我們得把這些孩子們都敲暈，然後驅散恐懼氣體。如果毒素褪散之前他們一直保持昏迷，沒見到什東西的話，應該不會留下什後遺症。”他隨手撚起還在晃著腦袋兩眼圈圈的樂高阿卡姆們，扔進黑鬥篷，“或者你可以幫忙？”

    洛基睨了丹一眼，手中的法杖向地麵一振，原本還在耳邊起此彼伏的尖叫和痛哭聲便接連停止，恢複了安靜。

    丹飛身而起，深吸了口氣，取掉臉上的防毒麵罩，吹向孤兒院中的迷霧。

    強勁的風卷席而來，蠻橫地將繾綣在地麵、角落之間不肯離去的氣體吹得一幹二淨，露出在地上、椅子上暈了一地的年幼觀眾們。綠色的藤蔓從老院長平日飼養的花壇蔓延而出，卷起幼崽們攀向孤兒院的房間，將人挨個送回床上，隨後縮回原本的形狀。

    “毒藤女看起來已經不在門口了。”洛基看向孤兒院外圍不再動彈的藤蔓，還有終於用重卡闖開藤蔓編製而成的障礙的警員們，“讓我猜猜，這四個蠢貨本來想要合作一起搞毀這次的舞台劇，結果又一次被挨個擊破了。”

    “也不能這說，他們隻是不知道我們的存在。如果按照他們計劃的現在哥譚守衛的力量隻有蝙蝠俠和夜翼的話，那孤兒院確實要有一場苦戰，畢竟現在是白天。”丹有點懊悔地一錘手掌，“早知道之前做殼子的時候，給蝙蝠俠也加上光明的親和度屬性就好了。”

    “……”洛基衝著丹露出了難以言喻的表情。

    丹後知後覺：“哦，不行，那做出來肯定隻能是個拇指小人了……”

    洛基：“說個笑話，光明之子蝙蝠俠。”

    丹：“……”

    丹：“不用了，洛基，謝謝，我已經放棄這種想法了。”

    洛基看向空蕩蕩的舞台：“那些演員都暈在後台，麵有空調，應該不會有什問題。你準備怎做，留下來，還是——”

    “收集樂高套！”丹舉起手，“企鵝一直在問的謎語人有了，還有哈莉在問的毒藤女，唔，貝恩倒是沒有什人想要呢……”

    看起來反派團體也有人緣差的。

    “那就順著藤蔓走，想要避開夜翼，沒有植物的幫助可不行。”洛基眼疾手快地將空中躍躍欲試就想一朵水母先飄走的丹撈進自己懷，抓著法杖懸浮而起。

    夜翼和毒藤女的打鬥比謎語人和稻草人造成的公共損傷要大多了。謎語人最多就是釋放精神汙染，稻草人空氣汙染，但毒藤女經過的地方，幾乎所有的道路和建築都被藤蔓和植物狠狠碾裂，成為了土地和養分的一部分，看得出來夜翼一路為了維護人質得有多焦頭爛額，城市戰絕對是超英們對付反派時最不想選擇的地圖。

    “好消息，沒有人質受傷，壞消息，我跟丟她了。”洛基在藤蔓的盡頭停下，夜翼正將最後一個人質從屋頂的藤蔓手救下來，頭發上都是粉屑狀的不明物，大腿上還有一道刀傷，看著不像是藤蔓留下的。

    看見了丹對自己傷口的注目，夜翼解釋道：“她剛剛對我用了神經毒素，我總得想法子保持清醒。看起來她並不打算收手，不然這會兒她該已經停下了。我在她身上放了追蹤器，跟著聯絡器的指引走！”

    丹對著夜翼伸出手，掌心中珍珠白色的霧氣飛向夜翼的傷口，迅速彌合了血痕：“一起。”

    “聯絡器上的信號點在右邊。”洛基正準備起飛。

    “不，不可能，右邊是硫酸廠，毒藤女不會讓她的植物靠近那的，那是誘餌！走左邊。”夜翼從樓頂一躍而下，飛梭釘住對麵大廈的樓頂，牽著他在高樓之間飛躍。

    “惡。”洛基發出了不悅地咕噥，“為了兩隻樂高？不至於。”

    一邊說著不至於，阿斯加德的二王子殿下還是不情不願地帶著正興奮鼓舞的丹跟在夜翼身後，一路追到了哥譚河畔一處廢棄工廠前。

    “我猜毒藤女是來和貝恩匯合的。”夜翼在高大的腳手架頂端落腳，“這可不算是個好去處，那河的汙水夠毒藤女的植物喝一壺的了。”

    “除非有些植物它就是——”洛基抱著丹一下從河麵上躲閃開，數根顏色詭異的觸手藤蔓從河中激射而出，差點將他們倆洞穿，“喜歡這玩意兒！他們肯定在麵！”

    夜翼從腳手架上一躍而下，夜翼鏢順勢而出，插進工廠緊閉的鐵門，滴滴滴響了三聲後爆破炸開。

    原本被鐵門阻隔的嘶吼和轟隆作響的破壞聲立即傳了出來，幾條攀附在門口的藤蔓瞬間從沉睡狀態清醒過來，巨大的食人花衝著眾人張開了分解液分泌過多的大嘴，被夜翼幾個飛鏢扔過去炸得全部撲下。

    “毒藤女知道我們過來，大概會跑。”夜翼毫不耽擱地在扔出飛鏢的同時躥進工廠，“但願bat能拖得住他們。”

    “當然，他當然能拖住。”丹看向工廠門口的電閘。

    “噌！”

    “滴滴滴！”

    “轟！”

    夜翼鏢將電閘瞬間炸毀，整個工廠都落入了黑暗之中。

    原本還在耀武揚威地舞動的藤蔓們瞬間落入了比它們更加遒勁的黑暗觸手的掌控之中，被寸寸撅斷，毒藤女見勢不好，轉身就拋下已經打上頭了的貝恩，衝著唯一還透著陽光的天窗飛身闖了出去，剛在陽光下柔韌地翻滾了一圈，打算催生新的藤蔓接住自己，足踝就被夜翼的繩套圈住。

    “河底的寶貝們還包裹著不少人質……你們如果在這抓住我，就永遠都不可能再救回他們！”毒藤女倒吊在空中，絲毫不懼的對著夜翼嫵媚一笑，“所以……為什不讓我們繼續剛剛未完成的吻呢？也許你讓我開心，我就會告訴你該怎救他們。”

    “呃——不。”丹對著提出了貌似有點十八叉要求的毒藤女露出了不讚同的表情。

    下一秒，還倒吊在空中的毒藤女就迅速縮小，剛變成樂高就被丹戳了戳：“把河那些寶貝都叫上岸？”

    樂高毒藤女看著巨大無比的黑兜帽：“……”

    樂高毒藤女：“…………”

    樂高毒藤女：“啊啊啊啊啊啊——batman！！！！”

    她一邊驚恐地掙動著樂高身體試圖讓自己遠離恐怖的龐大虛無黑洞，一遍不受控製的聽從了丹的指令，指揮著河那些黑漆漆的詭異藤蔓移動著根係自己爬上了岸，嘔嘔幾聲吐出來被包裹在藤蔓的人質。

    丹看著越想讓自己遠離虛無，就越讓繩子一次比一次蕩得更近的樂高毒藤女：“……不至於這樣。”

    丹：“真的不至於，能不能別尖叫了。”

    被蕩自己秋千蕩得飛起的樂高毒藤女擊中了額頭的丹：“……och.”

    夜翼蹲在窗口看著丹：“噢，這可真是解救人質最方便的辦法。”

    丹將終於自己把自己蕩暈了的樂高毒藤女扔進黑鬥篷，和洛基一起飄到天窗邊往看。

    貝恩似乎已經被教訓得恢複了原本熱血上頭被衝昏的頭腦，此時正奮力怒吼著壘起雙拳，試圖砸中蝙蝠俠，然而黑暗之中，他能夠移動就已經相當不容易了。□□帶來的光明讓他暫時從黑暗中脫離出來，貝恩立即趁著機會瘋狂往天窗投映進工廠的有限光明跑。

    “唔……太慘了。”夜翼半遮住一隻眼睛，看著蝙蝠俠隻是往前走了一步，貝恩就被黑暗觸手重新拖回蝙蝠俠腳下，“貝恩該慶幸和他對戰的是bat，不是傑森。依那小子脾氣，如果被貝恩打斷過一次脊椎，那貝恩這輩子都別想從地上爬起來。”

    蝙蝠俠抬起手臂，一擊飛鏢切斷了貝恩頸後的管子，一拳將人擊暈後站起身：“下來。”

    剛剛還扒在窗口圍觀的三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躍進工廠。

    蝙蝠俠盯著地上的貝恩看了一會，抬起頭對丹道：“縮小他。”

    已經想著反正貝恩在樂高阿卡姆也沒有什人惦記，打算放棄的丹驚訝地看了眼安靜筆挺地矗立在黑暗之中的蝙蝠俠，原本想要詢問為什的話瞬間就咕咚咕咚跟著口水一塊咽回了肚。

    “哢吧。”

    原本貝恩趴倒的地方，一隻小小的樂高小人臉朝下栽倒在地上，安靜了一會，發出了吭吭唧唧的委屈聲，慢慢把自己撐了起來，那張本來猙獰又可怕的麵具下，黑豆眼湧起了可憐巴巴的淚花，看起來似乎是摔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