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提姆一行人對於哥譚正發生的節點性重要事件並無所知。抵達紐約之後, 提姆就單獨去了布魯德海文, 傑森則開著蝙蝠戰機繼續前往意大利。

    “戈登隻說了他們之間的相似之處, 卻沒說他們的差距……還蠻大。”提姆解決了門口看守著的警員們，送他們進入黑甜的夢鄉後翻身進了布魯德海文警局的太平間, “s-2834……找到了。”

    “屍檢報告上怎說。”蝙蝠俠並沒有直闖紐約警局, 而是潛入了案發現場。他擰著眉頭看著地上碎了一地的窗戶玻璃, 在其中尋找到了一些帶著黏著物的玻璃碎片。

    蝙蝠俠撚起碎片, 對著燈光仔細觀察上麵留下的類似於蛾子的粉屑。

    “沒有藥物殘留，除了手臂上的割傷以外沒有其他的外傷, 傷口避開了主動脈，所以既不是毒死也不是外傷而死。醫生的判定是心髒病突發猝死, 就我來看……你們真該看看他的樣子。老天，不知道他生前遇到了什，我是說，撇除掉割肉那部分。他看起來就算沒有猝死, 下一秒也要拔刀自盡了。”提姆將鏡頭靠近死者的臉。

    這是一張極富衝擊力的麵孔, 並不是因為美醜，而是因為他臉上表現到極致的絕望。

    “他像是被自己的絕望溺死的似的。”提姆評價，“bat, 你那邊呢？”

    “……窗戶的碎片落在房內，不可能是死者自己砸的，有人闖入了這，很可能是對他進行了威脅，逼他自殺。嫌疑犯……”蝙蝠俠調出了一個生長著巨型蛾翅的蒙麵人的影像, “殺手蛾。”

    “如果我沒記錯，殺手蛾不是被大都會那個卷毛雇傭做集團的打手了？”蝙蝠戰機還沒有那快能夠抵達意大利，傑森隻能暫且用蝙蝠俠和提姆傳來的視頻聯絡打發時間。

    提姆：“萊克斯·盧瑟。丹離開這之前將他交給了超人，超人又把他交給了大都會警署……在監獄蹲了不到兩年，他就以一大筆贖金換回了自由身。”

    傑森懶洋洋地撥弄了一下耳麥：“照我說，就該直接一槍崩了他，也沒現在這些事了。殺手蛾不會在已被雇傭的情況下，沒有那個卷毛的允許就接零工，這案子肯定有萊克斯·盧瑟的參與。”

    “……”蝙蝠俠沉默著向著大都會的克拉克發送了聯絡，然而卻始終沒有人回應，“阿福。”

    蝙蝠洞中正在給達米安和夜翼導航的阿爾弗雷德轉過向另一塊屏幕：“調查克拉克·肯特的去向對嗎？稍等。”

    阿爾弗雷德看著星球日報的監控：“看起來肯特先生在今天早晨遇到了一點麻煩……七點鍾開始他就沒再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我是說，不需要穿緊身服的這一個。”

    “等等，我記得萊克斯·盧瑟雇傭了不止殺手蛾一個……他們現在都在哪？還守著萊克斯公司？”傑森坐直身體，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阿爾弗雷德：“稍等……well.壞消息和好……隻有壞消息，他們現在正分布在美國的各地，目前超英都被他們鬧出來的動靜牽製住了，所以就算發生什意外，他們也無法及時前來救援。”

    “……你是說，現在隻有我們幾個是閑的，沒被人找上門挑釁？”傑森挑高了眉頭。

    蝙蝠俠將帶著粘著物的碎片放進證物袋，扔到案發現場的桌上，保證明早來檢查的官員肯定能一眼看見，隨後轉身悄無聲息地出門變裝，自然地融入茫茫人海：“阿福，調查萊克斯·盧瑟在大都會監獄的‘鄰居’。”

    “好的，老爺。”阿爾弗雷德的手指在鍵盤上翻出殘影，“哦。”

    “怎了？”提姆將屍體重新推回原位，站起身。

    阿爾弗雷德：“我想我大概明白為什這些受害者身上都少了一塊肉被他們生吃下去了。”阿爾弗雷德將資料發到每個人的聯絡終端上，“我的老天。我很疑惑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共事，盧瑟先生是怎吃得下飯的。”

    “漢尼拔·萊克特……”提姆看著終端喃喃，“食人魔？”

    “有那一段時間軍火庫每天飯前都會和我講這家夥的事情，我對他可沒什好印象。”傑森狠按了好幾次空間跳躍，終於到達了目的地。他將蝙蝠戰機懸停在因為家主之死而陷入內鬥混戰之中的古老城堡上方，衝著正不斷傳來槍響與炮.火轟鳴的主樓一躍而下。

    眾人看著屬於傑森的那小塊視頻從清晰的畫麵變成了一片飛速變幻的色塊，拳拳到肉與淒慘的叫聲從另一端傳來，過了一會兒，鏡頭才重新恢複穩定的畫麵。

    “嗤，還好這群家夥沒把這也給炸了。”傑森推開最間屬於家主的房門，皺眉看著麵淩亂的擺設，跨過倒地的落地燈，踩著滿地的文件和零碎玩意兒，走到書桌後，瞧見桌角的一片血跡，“他是在這倒下的？”

    按照意大利這邊警方的判斷，死者應該是在死前看到了什讓他精神崩潰的東西，於是一頭撞上了桌角自殺而亡，因為撞擊的力量過大，死者的頭顱塌裂，麵龐被毀，看不清生前的表情。

    傑森在書桌邊蹲下，順著死者生前在房間中發瘋時留下的所有痕跡，一路挪到了書房放著的一個木製的實木高櫃前：“奇怪。”

    傑森站起身，摸了一把高櫃的漆麵：“這房子所有家具都是老舊的，隻有這個櫃子是全新的。”他從身後掏出了一把匕首，握在右手，做好防備的姿勢，抬手打開了木櫃。

    木櫃空空蕩蕩。

    傑森皺著眉頭看了一會木櫃，將匕首一叼，抬手在木櫃壁板上摸索了一陣，在某個靠近牆壁的角落摸到了一個小小的孔。

    他拔出匕首，一刀狠狠紮在小孔上，木頭被鑿穿的過程中，他感覺自己似乎刺到了什比木頭要脆得多的東西。

    “……”傑森收斂了神色，收回匕首，反手抽出背後的長刀，一刀劈開了木櫃。

    “啪嗒。”

    一根玻璃試管從小孔下的木頭暗槽掉落下來。

    試管在地上骨碌碌滾動了幾圈，抵在牆角不動了。管壁上用馬克筆畫著一個小小的圖案。

    “……”傑森的臉色出奇的黑沉下來。

    “是什？”提姆皺起眉頭，將畫麵放大。

    一個小醜的笑臉正醜歪歪的畫在管壁上，一雙眼睛加上笑臉像是譏諷又像是挑釁。

    “傑森。”蝙蝠俠看向開始抖動起來的畫麵，“冷靜。”

    “去你的冷靜。”傑森冷笑的聲音傳來，“這是最好能有個合理的解釋。不是說小醜已經被丹的力量抹消了？現在這個小醜是他創造出的樂高世界小醜？”

    阿爾弗雷德看著一把捏碎了玻璃管的傑森：“是的，並且按照現在的監控來看，小醜正在阿卡姆帶著其他……獄友們做拉升體操。”阿爾弗雷德檢查了一下監控的真實性，“沒有問題，這些天的監控都很正常。而且如果小醜離開哥譚，老爺不可能不知道。”

    黑夜降臨的時候，沒有什能躲過蝙蝠俠的眼睛，哥譚的罪犯們已經習慣於養成上班族一樣的良好作息了，晚上太陽一落山就是他們準點上床睡覺的時間，尤其是樂高人才們，每晚都得被蝙蝠俠按個點個數，根本不可能存在逃走去意大利、紐約、布魯德海文亂浪的可能。

    “……”提姆陷入沉吟，“如果背後策劃這一切的人對bat會在昨晚離開哥譚非常篤定，他也一定會知道蝙蝠的能力。如果他要在哥譚做什的話……那一定就在今天白天之內。”

    到了傍晚，他的所有計劃都會被蝙蝠俠輕易摧毀，唯一擊敗蝙蝠俠的機會就隻在傍晚來臨前的白天。

    “糟了，達米安和迪克少爺！”阿爾弗雷德順著提姆的話一想，心頓時咯一跳，“霍普先生所在的那家化學工廠就是小醜當年誕生的搖籃，那並沒有監控覆蓋！”

    “……”傑森猛地抬起頭，聲音嘶啞，“阿福。batman.”

    如果這一切都是小醜的策劃，如果在某個不知名的時刻，小醜醞釀出了能夠暫時遮掩過蝙蝠俠視線的詭計，那他今天做這一切——

    就是為了用被引回哥譚的達米安和迪克重複那一晚。

    ——曾經的羅賓鳥傑森·陶德死去的那晚。

    “撤回哥譚。”蝙蝠俠立即下了決斷。

    “等等。這還有些地方說不太通。比如說為什小醜會知道bat昨晚一定會離開，那些人身邊留下的數字指向的是什，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目標正在麵臨死亡的威脅——我知道，回哥譚。”提姆切斷了視頻。

    哥譚。

    熟悉的化學工廠。

    “霍普！”夜翼在頂棚落下，透過天窗看向麵正將傑克扶起來的霍普，每一寸頭皮都在尖叫，“遠離他！”

    夜翼一飛鏢扔了出去，如果不是傑克被霍普推開的及時，就要被紮破手臂了：“為……為什——”傑克顫抖的質問在看到旁邊的積水上倒映出的麵孔時瞬間化成了恐懼的叫喊，“啊啊啊啊——”

    慘白的麵孔，草綠的頭發，詭異僵硬的笑臉。

    這是為了死逃生他付出的代價。

    他變得和哥譚讓人聞風喪膽的小醜一模一樣。

    霍普一把捂住了傑克的嘴：“嘿！別這樣！我才把你救出來，你可不能因為毀容就發瘋啊，這年頭整容不是很簡單嘛！”

    傑克本想要叫喊“我變成了小醜”的話語頓時賭在了嗓子眼。

    就在化學試劑缸被救出來的一瞬，他還想著這次能夠死逃生，他一定要好好活出個樣子來，絕對不能輕易再被生活壓垮屈服，結果一看自己的麵孔就瞬間心態崩潰了，堅強程度甚至還比不上一個孩子。

    傑克顫抖著摸著自己的臉，如果這是從死亡手逃脫的代價，那他實在是太幸運了。他甚至沒有缺胳膊少腿，身體器官也沒什痛苦，隻是臉——

    傑克放鬆地癱坐在地上，繃緊的腦神經一放下來就不受控製地胡思亂想，一會想想要怎攢錢整容，一會想想能得到第二次生命的機會，他要做什。

    “你在幹什？離開那個家夥！”達米安晚了一步到來，從天棚一躍而下，一把拽住霍普，“你瘋了嗎？難道你看不出來這家夥滿臉寫著‘別靠近我’？為什你要離開……家？你難道不知道白天的哥譚很危險嗎？你該老老實實待在家！”

    夜翼跟著從天棚上翻身而下，眼神有些無奈又有些揶揄地看了達米安一眼，轉過頭對霍普溫聲道：“沒錯。不過這位應該不是小醜？”他能看的出來傑克眼中的目光，是溫吞的、堅定的、有希望的，這並不是一個墮落瘋狂的人會擁有的眼神。

    原本就差那一步就準備投入黑暗之中的傑克此時一看夜翼信任的目光，想起之前自己曾升起過的陰暗心理就有點無地自容，那些絕望和瘋狂瞬間被踹得無影無蹤：“我……我不是。”

    夜翼走到霍普身邊，抬手按了按霍普的肩膀：“你做的很好。——但那也不是你離開……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