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不管是我還是江辰一直都忙的緊鑼密鼓,各組任務的階段性結束、程劼的工作交接,任何一項都夠我睡在辦公室不回家,我也終於明白了程劼的辦公室為什有一張沙發。
我也是二十七晚上大家都各自收拾東西喜氣洋洋地相互告別時才後知後覺居然已經到了年假了,搬著公司發的一箱橙子一箱凍品,還有五百塊的超市禮品卡,我好像第一次有了過年的感覺。
“還沒走?”
程劼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工位大廳隻剩我一個人了,除了我頭頂的那幾盞燈,其餘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我送你吧,東西不少。”他也很難得的麵露喜色,即使二組三組交上來的bug一團亂麻。
“人和代碼有一個能跑就行了。”
這是三組組長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他年後也要離職了。
看來過年真是可以抹殺中國人所有的不快樂。
“怎了你?”程劼看我沒動窩,主動把我腳下的大小箱子都抬起來,“走吧。”
“你沒有東西要搬嗎?”我看程劼兩手空空的,很輕鬆的樣子。
“都搬得差不多了,禮盒什的中午也拿下去放車了。現在車和冷鮮層剛好一個溫度,辦公室的空調太熱了。”程劼搬著大小箱子一點都不見累,大概平時運動還是有效果的。
我很有眼色地跑了兩步按了電梯,先他一步上去伸手擋住門。
“不要這樣,如果電梯感應失靈了會很危險。”程劼也趕了兩步上來,我才發現連公司電梯都裝飾了紅色福字。
“你年後離職的東西呢?”我問他。
“也收拾的差不多了,這兩天每天拿一點,基本都拿空了。”
“什時候走?”
“過完年一周吧,離職申請已經批完了,等複工以後把年前工作總結一交我就可以走了。”程劼似乎對新生活很期待似的,明明去創業公司會更累。
“新單位在哪兒?”
“對了,我還沒和你說。”程劼帶我走出公司大門,用眼神指向旁邊的商業樓,“就在那個麵,十九層,離公司很近的,到時候還可以來找你吃飯。”
“新公司沒有食堂嗎?”
“沒有,但有餐補,那個樓下就是美食街,可以帶你逛逛。”程劼艱難地從兜掏出車鑰匙來,我伸手幫他按了解鎖,繞到車後去抬起後備箱,麵已經有幾箱他的東西了。
“對了,還有這個。”
程劼抽出一張卡來遞給我,我借著車燈看清應該是螃蟹禮盒。
“上次帶給你的感覺你挺愛吃,也是公司發的,我給你留了一張。”
“你的呢?”我以為他把自己的給了我。
“我還有,禮品本來就是機動的,我看有多就給你留一張。”程劼想了想又補一句,“給我做助理總不能一點好處沒有不是?”
“行政不講你啊?”我想起行政那個死魚眼的老頭。
“反正我都要走了,到時候就算給我做背調都問不到行政頭上。”程劼給我開了車門,自己也上車啟動,“你以為別的領導不給自己心腹多點福利?不然誰給你好好幹活啊。”
“我算嗎?”我側著頭問他。
“怎不算?助理還不算心腹了?”程劼啟動車子,大概是快過年了的緣故吧,今天停車場的車都少些,“你是不知道別的同事在茶水間怎編排你?”
“我又不是傻子。”我不屑地哼一聲,無非就是編排點明暗的關係,桃色的也有,說程劼是我叔叔舅舅的也有,甚至還有說我是程劼後媽的,我都不知道我有什好講,倒是可以聽個樂。
“不在乎?”程劼問我。
“無所謂,我是掙錢來的,錢掙到了就好。不過如果真讓我當你後媽,我倒是也願意。”
程劼乜斜我一眼,抵著嘴笑起來。
“有什好笑?”我故意冷著臉白他,“一想起要有我這樣年輕貌美的後媽就高興是不是?”
“不要亂說。”程劼製止我胡鬧,“你過年在哪,不打算回家嗎?”
“已經很多年沒回家過年了。”我盡量說得平靜一點。
程劼大概有點意外,難得的不看路側過頭瞥我一眼,我若無其事地回視他:
“怎?”
“和父母賭氣嗎?”程劼問我。
也不算吧。最開始好像是因為我大一那年,過年的火車票太貴,我手又沒多少錢,但我找爸媽伸手的時候卻一直沒得到回應。直到我在學校一個人吃了餃子守了歲,等湯圓都要吃完了才收到他們姍姍來遲的回信兒,淺淺地問我年過的怎樣,說家過年事情忙,不寬裕,沒顧得上看我的消息雲雲。我雖然早就知道,但那時我才肯接受,原來女兒並不是家不可缺的一部分。
後來也有過賭氣,越臨近過年我越不聯係家,隻想等他們主動問我“什時候回來”再返程,但不幸的是一次都沒有過。
如果說有氣是因為有期待,那像我這樣的早就沒有什氣可以賭了。
“可能是吧。”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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