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後記（三） 道祖

    西遊世界。

    太玄子與鈞天神王、慧天神王坐在南天門前，正仔細注視著下界牛魔王、九頭蟲與孫悟空鬥戰。

    眼見孫悟空打不過二妖，鈞天神王暗暗鬆了口氣。

    這一次的賭注，終於是我贏了！

    伏衡華將自身造化聖胎演化西遊三界。

    天界有三十六天，地界有十八重地獄，人間界是四大部洲。此外三界神佛俱是伏衡華以萬神圖演化。他以此三界招待諸天仙神，並以西遊為局，引導各路證道者下注遊戲。

    如今已是第五十八次西遊，各路證道者對這一遊戲早已了如指掌。

    九九八十一難迎合造化氣數，奪一難氣數，便在這一元會輪回持有相應的造化。

    其規則與當年在東萊推動的封神類似。

    贏得造化氣數越多，這一元會行事便更加有利，甚至可以作“天地主角”。

    為此，諸聖有下注全程的，也有對某一劫難下注賭勝負。還有證道者閑著無聊，會去找伏衡華“借馬甲”，扮演三界神佛享樂自在。

    比如在第三十二次西遊中，混元祖師就窮極無聊，拉著一群大道主跑去西天幻化三世十方佛祖與二十四諸天。

    再比如在五十三次西遊時，混元祖師又拉人扮演三清去了……

    眼下，太玄子與兩位神王對賭，就是賭火焰山之劫。這次，兩位神王暗暗布局，讓牛魔王串聯諸大妖，建立妖盟對抗西遊一行，眼看就要取得這一劫的勝利。

    就在太玄子思考對策時，一陣低喃聲在耳畔回響。

    “禮讚太玄祖師，禮讚兩儀道主……”

    金光驀然籠罩太玄子，他整個人從“西遊三界”脫離。

    兩位神王見太玄子消失，不免急了。

    鈞天神王叫出聲：“老家夥，你不會輸不起吧？怎還帶跑路的？”

    “他不是跑了，而是被人拉回‘寰宇大界’。兩位也準備吧，可能這一次元會輪回，就是咱們最後一次遊戲了。”伏衡華施施然現身。

    外界度過十劫，每一劫長短不等，是天地之戰的一次次小預熱。

    而西遊三界的劫數卻有定數，每十二萬九千六百年為一元會大劫，世界清零重演。這也契合《造化會元功》的修行之數。

    每次天地重演，伏衡華便會施展造物主權能，重新開辟西遊世界。眾聖在旁觀摩，待眾聖現世之後展開西遊棋局。

    哪一方獲得更多的造化氣運，便可在這一元會占據主角之位。

    這種遊戲法子，可比寰宇大界有意思多了。

    各路證道者大展拳腳，傳播自己的道統。並借鑒伏衡華的西遊三界，將佛儒之類的道統玩出新的花樣。這一舉動，自然也對伏衡華完善造化天道更加有利。

    “最後一次？我們都要出去了？”

    “誰能想到，那憨兒也能有這種奇思妙想？”

    ……

    金光散去，太玄子出現在太玄天內。

    看到一臉驚喜的傅玄星，他心中苦澀無比。

    知道你尊師重道，孝悌兄長。但你怎不先把哥拉出來，而把祖師我弄出來？

    哎——最後一局呢！

    沒有贏下來，回頭豈非要被他們嘲笑數劫？

    “祖師，您總算醒了！”

    傅玄星欣喜道：“看來我的苦修還是挺有用的。祖師，你跟我一起苦修吧，咱們把其他同道都喚醒！”

    他孤零零在外頭幹了十劫。

    每次九天九地的神魔破壞天地，都是他一個人賣力打灰，苦苦修複天地。

    雖然很多次，他想要事前預防，但架不住那些神魔懂苦修啊。

    為苦修進行賜福的“造化靈網”，因伏衡華重修宇宙造化法則的緣故，也多出一份奇妙變化。哪怕眾聖消失，造化靈網也能投影神王們與伏衡華的幻影，對神魔進行賜福。

    最逆天的，是自家六哥扔出來的各種賜福與法寶。

    每次神魔大戰都能折騰一場大亂。哪次天崩地裂，沒有六哥的黑手？

    就在第九次為神魔善後，重新修複天地後，傅玄星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既然賜福無所不能，那能不能讓沉睡的證道者們回歸？

    所以，傅玄星用“不喝酒，不眨眼”的一萬年苦修劍術，換取一個簡單賜福——幫助太玄祖師早日蘇醒，並回歸三界。

    雖然苦修時間不長，但彼等本就在西遊三界逍遙，力量完全複原。因此造化靈網隻把太玄大道主從西遊世界踢出去，也用不了多少苦修之力。

    一萬年苦修，換取強製踢走一位大道主，也算合理。

    太玄子心中暗道：十劫的獨掌三界，這小子也變聰明了啊。

    麵上，他不露聲色，更不會傻乎乎把自己等人去“西遊世界”度假的事告知。

    他對傅玄星道：“既如此，我隨你一起苦修。”

    既然自己出來了，豈能讓其他人繼續在“西遊世界”逍遙？

    接下來的幾萬年間，太玄子配合傅玄星一起苦修。順帶還把九天十地各勢力的真仙、神魔全部拉上。

    想不想你家祖師/神王/魔主快點回來？

    來苦修吧！

    一時間，整個寰宇大界安靜下來，所有天境高手展開苦修。

    一尊尊證道者被迫回歸，然後他們也紛紛開始苦修，把其他同伴快速拉出來。

    僅十二萬年，所有證道者全數回歸。

    同時，造化靈網也為伏衡華積蓄一筆莫大苦修之力。

    ……

    “終於清閑啦！”

    看著證道光輝籠罩九天十地，傅玄星心滿意足，頗有一種成就感。

    重新回到大荒古城，望著佇立依舊的仙石，他感慨道：

    “六哥，現在就差你了！”

    坐在仙石之畔，傅玄星慢悠悠掏出酒壺。

    如今有一大群證道者幫忙苦修，他自然能清閑幾年，好好喝幾口酒。

    突然，旁邊橫來一隻手，將酒壺搶走。

    “你這廝，才苦修幾年就受不住了？”

    聽到久違的聲音，傅玄星激動地跳起來。

    “六哥？你醒了？”

    看了一眼傅玄星，伏衡華沒吭聲。

    他好生在西遊世界設局，請一群證道者幫忙推演“天地大輪回”，參悟造化天道。結果這小子搞事，硬是把所有人拉走，害得自己的計劃被迫中止。

    不過也好，祖師那邊的“道祖試煉”已經搞定。那位也不會再盯著自己這個“香餑餑”。

    “外頭動靜這大，造化靈網供給那多苦修之力，怎可能不醒？”

    為了不讓傅玄星道心失衡，伏衡華與證道者們很默契地隱瞞真相。

    造化道力運轉，他腦後浮現光背寶輪，演化三界十方無量眾生。

    至高天。

    造化道妙玲瓏混一大聖法界。

    由伏衡華開辟，漸生宇宙氣象的仙界道天。

    隻要他跨出超脫一步，便可造化屬於自己的宇宙。

    氣勢全開，霎時間宇宙金花翻滾，祥雲不絕，慶賀造化大道主歸位。

    “十餘劫了！”

    伏衡華感慨道：“終於回來了。”

    “不是才十個嗎？而且，都是我在幹活啊？”受伏衡華氣勢影響，傅玄星身後亦浮現一片鴻蒙世界。

    陰陽將分而未分，一切尚處於兩儀混一之相。

    十劫主宰乾坤，傅玄星自然也已開辟自己的至高天。

    衡華笑而不語，也不點破仙石之謎，隻對傅玄星道：

    “隨我走走吧。”

    伏衡華一步跨出，拎著酒壺出現在人間界。

    傅玄星緊隨其後，並看向天空中的月華。

    東方芸琪歸來，尚沒工夫與他敘舊。眼下，她與其他三星天的證道者一起拜訪老前輩，為其進行最後送別。

    ……

    十劫之後的東萊人間界，早已不是伏家把持。

    傅玄星見伏衡華一臉沉思，連忙解釋道：“伏家開枝散葉，家係綿延諸洲。雖然東萊這邊沒有帝統，但在其他神洲尚有皇族傳承。”

    衡華搖頭：“我不在意這個。”

    十劫歲月，悠悠百萬年，伏家子嗣繁盛，東萊已然成為另一個“天胥神洲”，被視作伏家人族的祖庭。而眼下，伏家家係之中又有一脈分支，號稱連山氏，亦有人祖降生，氣運綿延。

    “人族氣數昌隆，但屬於我風氏、伏家的歲月，快要過去了。”

    伏衡華窺見遙遠未來的人道大昌，十餘位證道者的光輝連成一片。即便已入至高天的他，也不免側目。

    不過，這不是壞事，不是嗎？

    二人於東萊行走，他們看到蠱仙娘娘的道統，也開始劍俠九境的傳播，更看到修士們驅使靈圖，召喚傀儡……

    各式各樣的道法、秘術，東萊已然成為元禹大洋域的修真中心。百家爭鳴，萬道歸流。

    傅玄星走在伏衡華身邊，他能感覺到一縷縷聖德、道德之氣匯聚在他身上。那方至高天越發博覽萬道，孕養造化源流。

    走過十多個附屬荒城，見過曾經的一位位故人後，伏衡華發出莫名感慨：“原來‘證道’是一件這難的事情嗎？”

    傅玄星側目，他欲言又止，最終沒好意思開口。

    他也好，伏衡華也好，都是新誕生的星靈。沒有宿世恩怨因果，也沒有宿世積累的靈力。隻要他們今生努力，觸及證道機緣，便有概率跨入大道之門。

    其他修士則不然。

    隨著一次次星天輪轉，真靈越發渾昧，證道可能性越來越低。直到某一世得到足夠的積累，才能魚躍龍門，長生不朽。

    伏向風、伏流徽等人研習天書，並在十劫之前便已成仙，可悠悠百萬年過去，依舊沒有觸及大道之門。

    滄瀾子、孟晨亦是驚才絕豔之輩，可如今也蹉跎在真仙之境。而木善生更是在五劫之前證道失敗，不得不轉修重來。

    大道門前多枯骨。

    縱然有伏衡華這位造化之主的庇護，也無法讓其他人順利邁入不朽。

    而這一現象，也更讓伏衡華感歎三星天的底蘊。

    三星天能打造出一條腳踏實地，通過日月星的主權爭奪，讓真仙得以一世不朽，的確是厲害。

    轟隆——

    星空之上，凜然氣勢覆蓋九天十地。緊隨其後，二人看到一座絢爛多彩的星海宇宙緩緩從三星天上方剝離。

    “三星天的那位老前輩，終於跨出那一步了。”

    傅玄星驚愕道：“現在超脫？難道他不怕祖師阻攔嗎？”

    按照大家的默契，不是不打算，也不能單獨走嗎？

    “混元祖師另有對策——默許了。”

    星海宇宙離開道源星天後，一顆皓日、一輪明月以及一枚璨星同時失去光彩。

    衡華心中一動，失笑道：“那位老前輩倒也大方，竟帶著兩位同伴一起離開？怕不是三星天內的星君、星神，也走了不少吧？”

    三星天作為星尊開辟，當今的光明、星辰源流所在。那可謂高手如雲，證道者數不勝數。就連至高天也近二手之數。如今三位至高天離去，三星天立刻空出諸多位置。

    伏衡華二人仰望星空，看到道源星天逐漸暗淡的月華，以及緊隨其後再度點亮的月光。

    金色流光交織飛舞，好似一株丹桂將諸多月琅神界重新串聯。

    傅玄星喜道：“東方姐姐要接掌三星天內的月琅禦座了？也對，三星天內的至高天是不少，但太陰大道主隻有一位。”

    上一任太陰之主離開，東方芸琪接管所有月琅境，跨入至高天指日可待。

    衡華輕聲道：“等她真正邁入至高天。我便設法帶你們倆離開——咱們三個也能搭夥建立宇宙，自行離去。”

    二人繼續神遊人間。

    待大荒體係的三十三城看完，伏衡華攜弟弟來到虛空，站在“白手禁地”外。

    絢爛星海在虛空蕩漾，銀色洪潮此起彼伏。

    不時，二人能看到流星自白手禁地飛出，投入人間世界。

    傅玄星本想觀測流星去處，卻被一股時光之力阻隔。

    “這是……天外之力？燭陰天魔主在幫忙接引天外力量？”

    “曾經的我也是這般啊。”伏衡華輕輕一笑，對一顆剛剛飛出來的流星送上賜福，再度前往下一站。

    還沒進入混元道宮，便又感覺到一股超脫者的氣息。

    那股力量來自九地盡頭，一尊漆黑的魔神自起源之地脫離，轉眼遁入混沌深處。

    我們這個宇宙好強啊。

    伏衡華和不遠處的李樸異口同聲。

    二人對視，伏衡華看到李樸身邊的周雲舒。

    成為“宇宙大母神”的核心，周雲舒也算因禍得福，順利成為伏衡華之後，另一位造化道主。

    但比起伏衡華包羅萬象，周雲舒更偏向於福澤、救贖。

    據說神王那邊，也為周雲舒備下神位，期待其羽化為“造化古神”。

    李樸二人笑著走過來。

    “祖師那邊鬆了口，不知這次要有幾位前輩離開？”

    “能走的，應該都會跑吧？不然祖師改變心意，怕是又走不了了。”

    別看前不久的大母神之亂差點把整個宇宙給吞了。

    那但是道祖、準道祖們坐在一起看戲。真要是想要管，隨便來一個就行。

    眼下混元祖師被伏衡華勸說，動了別樣心思。能跑路的大能，自然要趁機跑路。

    除卻他們本人外，還攜親帶友一起跑，整個宇宙立時清淨了不少。

    ……

    混元宮前，已聚集不少道主、大道主。

    眾人圍觀混元祖師種“造化神樹”，演化“道祖試煉”。

    四人走進，聽到不少證道者討論。

    “道祖試煉，日後道祖的資格會直接下放給至高天？”

    “可至高天哪個不是心高氣傲之輩？不會有人會選擇這條路吧？”

    “倒也未必，那群神王從宇宙開劫留存至今，是不想走嗎？還不是走不了？如果有這份試煉，或許便有可能了。”

    “另外，這個試煉也能看做是一個挑戰，或者說是至高天們磨礪自身的工具？”

    傅玄星打量“道祖試煉”。

    那是“造化神樹”托起的九座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