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柏筠看著她上了車就悶悶的，一言不發。他斟酌字詞：“我隻是看你穿太少了。”

    方汀意識到他在解釋，忙擠出微笑：“我知道，謝謝。我隻是”

    她說不出來那種感覺，別人的私事又不好打聽。

    “她算我半個後媽，所以我叫她小阿姨。”

    原來真是“後媽”。

    “為什是半個？”方汀捕捉到他的用詞。

    “她跟了我爸很多年，但是還沒拿到名分。我爸應該也不會給了。小時候，都是她照顧我。”

    “那，你媽媽呢？”方汀有些好奇，又怕越界，馬上再補一句，“不方便可以不說。”

    “沒事，她死在意大利了。”許柏筠說這句話的時候，雲淡風輕。

    就像明天會下雨，他不能去郊遊了。

    “抱歉。”方汀不小心窺探到他的隱私，心有些沉重。

    “沒，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就覺得她活不長，她就不像一個活人。”

    “是不是美得像仙女？”方汀想要轉移話題，不想讓他陷入這樣的情緒中。

    “確實很美，是90年代的選美冠軍，還拍電視劇、打廣告。”許柏筠嘴角有淡淡微笑。

    “哇！真想看看照片。那個年代的美女都是真的美。”

    “婚後的照片都被她燒沒了。”許柏筠笑著看她一眼，“她有些神經質，結婚後就隻活在自己的世界，我爸堅持了幾年，就出去混了。”

    “她是在你多大的時候走的？”

    “讀小學的時候吧，具體幾歲忘了。”許柏筠像是費力想了一下，“真的忘了。”

    方汀伸出上手去抱住了他的一隻胳膊，頭靠在上麵。他是不是情場高手，她不知道，也許是的。她這樣的段位，跟他是雲泥之別。

    有人說，想要留住一個男人的心，你必須先留住他的胃。但是你想要留住一個女人的心，你隻需要讓她產生巨大的悲憫，讓她想起你來，就無能為力；讓她想要離開你，就先心痛失戀的你，她會擔心你無法承受甚至超過她自己。或許，男人也如是。

    幾個月前的她，還能堅硬如頑石。甚至她昨天還在跟閨蜜討論這段感情的可行性。今早坐在化妝鏡前，還在猶豫自己的行為是否能博得同等的愛護。下午看著小女生和他調笑，她還有扭頭就走的衝動。

    現在，她想要靠他近一些。許柏筠看著她一點點地破防。從他站在篝火旁，拒絕了一夜春宵，往回走的瞬間，他就知道勢在必得。這過程中的情緒波動就像是雨後彩虹，隻是為了裝點碧藍天空。

    這是羊和狼的區別。

    “今天謝謝了。”孟曉芬收到柏筠的短信，在寂靜的黑夜中輕輕笑笑。

    傻小子。

    她的地位不尷不尬，但是她的角色舉足輕重。

    她重新梳妝打扮，今晚，許宗仁應該會過來，他最關心這個兒子，今天發生的事情，他總會想知道。他還有多少隻金絲雀，她不知道。

    但是她確定自己是唯一一個被許柏筠認可的人，這是她用二十年青春歲月換來的。許宗仁再蹦躂，最多再給他10年，等到一頭白發，陪在他身邊的，隻能是她。她比他年輕，終歸熬得過他。

    ——

    沒有人不知道方老師談戀愛了。許柏筠隻用了一周的時間，就讓她身邊的人全部知道了他的存在。

    他覺得他本來不至於是一個控製狂魔，這都是被方汀逼出來的。

    他們剛開始戀愛，方汀就三令五申要慢慢來。許柏筠就每天接她下班，然後帶她去吃飯，在公寓樓下抱抱她就滿足了。

    剛接了一周，方汀就小小地抗議，戀愛後，手頭的工作積壓了一些，她需要更多私人空間。

    他覺得無可厚非，工作第一，女人也需要事業上的成就感。

    他就把頻率變成一周接三次，然後一周接兩次，最後是周末約會。但是她時常還需要去學校加班。

    這，也行。

    男人要尊重女人，熱愛工作是好事。

    漸漸地，他們就回歸到之前的網絡戀愛模式，看在她每天甜甜地給他發早晚安的份上，他也接受了。

    直到有一天，他跟她語音的時候，聽到旁邊某位熱情的老師，說要給方汀發一個男人的照片。他才發現自己似乎是被她雪藏了。

    敢情他一個人唱獨角戲？他細細回想了一下，她是以為找了個貼心飯友？

    我看她是活膩了。

    方汀坐在車，有點不敢看許柏筠。他明顯是生氣了，可是她不知道原因。下班前發語音，他還說今天很累要早點回家。她出了校門，就看到他的車等在門口。

    她迅速溜上了車，關好車門。許柏筠看到她的小動作，臉色鐵青。

    “你把手機拿出來。”

    方汀摸出手機，就看到許柏筠也打開自己的，然後撥了她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