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營的地方有一棵橫倒在地上的大樹，戴雲和沈並排坐在樹幹上，晃動著腿，兩人的肩膀不時碰到一處。

    不遠處，準備晚飯的人正忙忙碌碌。徐景風和兩個博士從隨行的車上陸陸續續搬下卡式爐、鋼精鍋，一筐蔬菜和封凍好的雞胸脯肉。宋姓夫婦忙著動手搭帳篷，一頂頂半圓的帳篷在野地像蘑菇般齊齊刷刷冒了出來。

    河灘附近有一汪清泉，葉眉和小九媽此刻在清泉邊處理配菜，清洗好土豆、黃瓜、胡蘿卜，再仔細用刀削掉皮，切成塊。小九在一旁興奮得跑來跑去，像撒歡的小狗。

    “我們不去幫忙嗎？”戴雲指指遠方忙碌的人群。沈不知什時候拔了根草，嘴正叼著草莖嚼得起勁。

    “我們等著吃好了。”沈微眯著眼，看著大漠深處慢慢下沉的紅日，一下一下晃著腿，“今晚他們是不是弄咖喱雞啊，我好像聞見咖喱味兒了。”

    戴雲在心了切了一聲，覺得此刻沈的樣子很像一頭狩獵的狐狸，正昂著頭，耐心地晃著尾巴，等著獵物送上門。

    “我去看看有什幫忙的。”

    “哎，別走。”沈拉住她的手腕，“不是安排我們在這兒談天說地嘛。”

    戴雲隻得坐回樹幹，無奈扭頭，“那，你先說，有什想談的？”

    日落前的最後一抹餘暉堪堪從身旁拂過，雲霞滿天。不知是不是染上了霞光，沈的麵龐浮著淡淡一層可疑的紅色，他吐掉草莖，下了決心，看著快沉入地平線的太陽，突兀問了一句，“你以前，是不是喜歡過姓徐的？”

    姓徐的？戴雲撓撓頭。難得起了個話頭，怎也得聊下去。她費力想了半天，仔細回憶她從小到大追過的偶像有沒有姓徐的，突然福至心靈，她想起了一個，“有啊，小的時候可迷了。”

    沈的心像地平線上的太陽一般，搖搖欲墜，“哦。現在呢？”

    “現在想起來，也覺得很好啊，溫文爾雅。”

    撲通一聲，沈的心跟著太陽一起掉到了地平線下。

    “聊這個沒什意思。”戴雲沒注意到他隱藏在昏黃光線下的情緒變化。捋了捋思緒，輕快問道，“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呢？”

    “你問。”

    “畢業那年我過生日，說好請我吃麻辣燙的，為什放我鴿子？別說是和張校花約會去了，我後來打聽過，人家根本沒約過你。”

    遠處的人群傳來鼎沸的聲音，速熱米飯熟了，隨風飄來穀物的香氣。

    沈略略沉思，一口氣說了出來，“你不是喜歡姓徐的，我那天中午看見你給他塞情書了。想著晚上給你二人創造機會……”

    “什姓徐的？”戴雲一副見了鬼的神情，她用手指著遠處的高高的人影，嗓音都有點顫，“你說的是徐正經？我什時候塞過情書？我哪隻眼看上他了？！”

    “你剛剛還說了……”

    “靠！我以為你問我偶像呢，小時候電視台不老放西遊記，我說的是演唐僧的徐少華。”

    葉眉把飯一碗碗分好，又挨個淋上咖喱土豆雞肉。小九在旁雀躍著，小心翼翼接過碗，伸長脖子聞了聞，開心大喊，“開飯啦，開飯啦！”

    “謔，聽到開飯了。那倆跑的真快！”宋大哥感歎了一聲。

    葉眉伸直腰，戴雲和沈正爭先恐後朝他們跑過來。

    不對，前麵的沈大哥怎跑出了抱頭逃竄，亡命天涯的感覺？

    ……

    白天體力消耗明顯。晚飯後，大家集體觀賞了會兒星空後，紛紛鑽進帳篷早早歇息。

    葉眉合衣躺下，總惦記著大漠的星光，搖了搖戴雲，“姐，要不要再出去看星星？”

    “不去。我現在累的滿眼冒星星，不用出去也看得到。”

    未多久，帳篷響起沉沉的呼吸聲，她表姐已經目不接睫會周公去了。

    葉眉躡手躡腳起身，輕輕掀開帳篷門簾。一陣風旋過，鼻腔受了刺激，她不由打了個噴嚏，索性戴雲睡得沉，絲毫不受幹擾。

    隔壁帳篷是小九和他媽媽的，麵傳來低低的交談聲，小九一邊嘟嘟囔囔要換睡衣，一邊擔心沙子太多弄到睡袋去，反複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