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呼吸一滯。他掩飾性地錯開了眼,難得選擇了逃避,匆匆走至外間讓人去叫大夫。
元箏的狀況很明顯不正常,這讓謝昭很是擔心,他必須讓大夫來診斷,以確保她的安危。
在等待大夫時,謝昭用手帕擦淨元箏臉上髒汙和已幹的淚跡。
他力道不重,甚至是極盡輕柔,但是元箏嬌氣,還是不能忍受。她發出細細弱弱的一聲嗚咽,想偏頭躲開這麻癢。
然而她軟綿綿的推拒根本毫無威脅,被謝昭輕而易舉地擋下,又掰著下巴拖回來。
發現實在逃不過,元箏隻能啜泣一聲,將委屈全盤承受下來。可她不知道的是,這樣的克製,其實更能激起人的破壞欲。想要力道更重些,再重一些,看讓她心神失衡下再不能維持平靜表情。
見狀,謝昭隨手輕撫元箏臉側,就像是在對她的乖巧表示嘉獎。
看在自己手中,元箏又一點一點變得幹幹淨淨,恍若遺世仙株般脫俗空靈,謝昭神情愜意。
阿箏在他心就該如此,宛如皎皎皓月,高高懸於空中,莫要沾染半點汙穢塵埃。
至於謝懷遠之流,根本不能與她相配,謝昭在心冷冷地想。
片刻之後,盧大夫背著藥箱匆匆趕來。他本來還以為是謝昭病情加重,可一看清床鋪上的人時,盧大夫驚愕連連:“這,這不是……”
他瞪視謝昭:“她為什會在這?”
“噓。”
迎著盧大夫警告的視線,謝昭從容不迫,連呼吸都未紊亂半分:“安靜一點,莫要吵到阿箏休息。”
盧大夫一噎。沒奈何,他隻能壓低了嗓音,將謝昭之前所言原話返回,意圖提醒他:“你不是已經決定好放手了?”
但盧大夫顯然沒料到,一個端方公子,也會有違背誓言的這天。這個瘋子已經癡到骨髓,再也喚不醒了。隻要達成目的,他不惜付出任何代價,哪怕是遭受天譴。
“我是想過放她走的,而且也這樣做了。”謝昭不置可否,伸手撩撥元箏的秀發,“可她自己又主動向我而來。”
如果不是當初元箏執意,謝昭根本不會舍得放棄。分明是自己和她先認識的,哪有眼睜睜看她嫁與他人的道理?
這樣撕心裂肺的痛一生經曆過一次就夠了,謝昭不會再給元箏機會。
當元箏這次出現時,謝昭篤信這就是天命,他和元箏注定要彼此牽絆至死方休。所以哪怕她以後哭泣逃離,也絕不能離開自己半步。
盧大夫仿佛聽到個笑話。元箏不是對謝昭厭惡不已,讓謝昭不要再去打擾她?怎可能還會來找謝昭?
可謝昭神情認真,絕非說笑。
盧大夫愣住了,隻能暫且壓下滿滿疑惑,先為元箏診斷一番。
等檢查完畢後,盧大夫瞬間明白了緣由,於是用同情的眼神注視著謝昭。
謝昭沒理盧大夫的急切,示意盧大夫出來談話,以免打擾到元箏。
臨走時,謝昭仔細關緊房門,刻意囑咐道:“看好這。”
下仆們誠惶誠恐地應了,打起精神觀察著一草一木的動靜。
他們二人一路走至書房。見總算吵不到元箏了,盧大夫終於憋不住問了:“說說吧,她什症狀?”
謝昭分條析理,講清自己和元箏的相遇經過。憑他和元箏的過往糾葛,再見到自己時,元箏可能心緒複雜,也可能避之不及,但絕不可能麵露茫然,甚至無動於衷。
隻憑這一點,謝昭就可斷定,這其中必有異常。
這情況和盧大夫想得八九不離十,於是他直言道:“我檢查過了,她失憶的可能性極高。”
失憶……
初得知這件事實,謝昭心神空了一瞬。他們曾經相互糾纏的這十幾年,沒有任何人可以抹除,卻被她本人全然遺忘了。
可緊接著,謝昭像是盯住了獵物,眼劃過一絲幽光。
沒關係,他們還可以有未來。
等元箏醒來後,她不會再隻想拋下他,而是會安心留在自己身邊。
於是謝昭避而不談,轉而弄清另一件事:“阿箏為何無故陷入昏睡,而且遲遲未醒?”
盧大夫皺皺眉,神情開始慎重:“她後腦曾遭受過重器擊打,這也是造成她失憶的主要原因。受傷之後,她還遲遲沒有得到救治休養,造成營養不良,身體過虛。”
啪地一聲,謝昭手的茶杯摔個粉碎,他的目光變得危險起來。這是他護在手心,日夜疼寵護的姑娘,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竟被人害成這樣。
盧大夫站在一旁,感覺身上汗毛豎起。他揣摩半晌——嗯,肯定是有人要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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