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山鬼市。
“餘道友,這鬼市你是第一次來吧?”鍾發白笑著問道。
餘恪挑了挑眉,語氣有些意外:“的確是第一次,鍾道友怎看出來的?”
鍾發白笑道:“你如果是第二次來,就不會對那些罐子提起一絲絲的興趣。”
“此話怎講?”
“餘道友可知那罐子裝的是什?”鍾發白問。
餘恪搖了搖頭:“不知道,難道這些攤主所賣的罐子,裝的東西都是一樣的不成?”
這時,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黃永發道:
“可以說一樣,也可以說不一樣。”
鍾發白道:“麵裝的大抵都是骨灰。”
“骨灰?”餘恪有些訝然,“哪來的這多骨灰?”
鍾發白聳了聳肩:“偷來、搶來的啊。這些孤魂野鬼又不通修行,隻有去吞噬弱小的鬼才能保持理智,骨灰自然也就落到了他們的手。”
“怎雜物科不管?”
黃永發理所當然道:“雜物科隻管陽間事,鬼物之間相互吞噬隻要波及不到活人,就沒必要管。”
餘恪點了點頭。
他踏入修行界才不到三年,來到這個世界也隻有半年多時間,所以對於修行界的一些常識十分匱乏。這一趟鬼市之行倒是讓他開了眼界,收獲頗豐。
三人緩步走在通向鬼市深處的路上,一邊掃視地攤上的物件,一邊尋找著和他們一樣身穿陰皮蓑衣的身影。
餘恪有些悠閑的逛著鬼市,目光被某個攤位上的一件東西所吸引。
那是一件圓柱體狀的玉質器皿,大概手指粗細。
通體呈現奶白色,散發著淡淡的熒光,其中一端帶有一抹恰到好處的鮮紅色。
餘恪在那處攤位前停下。攤主是個同樣身著陰皮蓑衣的人,戴著一頂鬥笠,用黑布遮住了麵容。
不過從身形輪廓上看,應該是個男人。
“我去那邊看看,你倆自己逛,我一會過來。”餘恪道。
“行,道友自便。”鍾發白道。
餘恪點了點頭,隨後來到那處攤位前,指著相中的那玉質器皿:“攤主,這是何物?”
攤主的聲音沙啞,並且帶著疊音,使得他人絲毫無法分辨出原來的聲音和地方口音,隻聽他介紹道:
“此物名為鎖陰釘,得自一宋時的古墓,墓主是天葵派的陰神境真人。”
“冥器?”餘恪皺了皺眉。
攤主笑了一聲,聲音刺耳,帶有幾分嘲諷的意味:
“冥器怎了,放地下吃灰不如重新取出來給人用。你看著周圍擺攤的,有幾處攤位不賣冥器的?”
餘恪眯了眯眼,問道:“這東西怎賣?”
攤主介紹道:“這鎖陰釘是用來的封鎖陰氣、鎮壓亡魂的道器。剛入土時至少也是件中品法器,如今雖然跌落了品級,但也勉強算件法器,你是我今天第一單生意,給你打個五折,算你三百冥錢如何?”
“一口價,三十。”餘恪道。
“。”攤主冷笑一聲,“買不起別碰。”
餘恪道:“如果我所料不差,這鎖陰釘應該是一套法器,至少有七根,其餘六根呢?”
攤主聞言沉默了兩秒,語氣變了變:
“道友好眼光,我這根鎖陰釘是從朋友那收購來的,聽他說,這鎖陰釘出土時,其餘六根已經破碎了。”
餘恪心冷笑一聲,他能從對方的身上聞到若有若無的泥土氣味,顯然這位攤主是個土夫子。
但餘恪麵上卻佯裝不知:“這樣啊,可惜了。”
餘恪歎了口氣,站起身就走。
那攤主趕忙叫住餘恪:“道友要是誠心想要,可以給你便宜點。”退出轉碼頁麵,請下載app愛閱。
餘恪停下腳步:“多少?”
“一口價,二百五,不能再少了。”
餘恪繼續往前走。
那攤主又趕忙道:“道友開個價如何?”
“三十。”
“道友莫開玩笑了,三十冥錢本都回不了。”攤主無奈道。
“那算了。”
“道友,再加點!真的虧了。”
“三十一。”
“我再退一步,一百五,如何?真不能再少了!”
餘恪一笑:“不好意思,道友,我對這鎖陰釘沒興趣了,你賣給別人吧。”
隻見攤主‘唰’的站起身,竟是個身高不亞於餘恪的壯漢,他望著餘恪惡狠狠道:
“他娘的,你拿老子開涮是不是?”
“是又如何?”餘恪笑眯眯道,“怎,你還敢在這動手不成?”
鬼市可是陰司某位大人物暗地掌控的。
那樣的人物,至少也是陽神境的大能,尋常人敢在鬼市鬧事,不死也得掉層皮。
去年三大鬼王在鬼市圍攻雜物科的陳五爺,幾乎將整個鬼市攪成了一鍋爛粥。
雖然最後成功殺了陳五爺,但也狠狠得罪了屏山鬼市幕後的大人物。
其中一個鬼王出言不遜,不將鬼市的規矩放在眼,結果第二天就被人打得魂飛魄散。
而剩下的兩大鬼王秒慫,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平息了那位大人物的怒火。
攤主黑布下麵色陰晴不定,望著餘恪眼神無比陰翳。
餘恪走到攤主麵前:
“你瞞得過別人瞞不了我,我一早就聞到了你身上土耗子的味道。”
餘恪指著那隻鎖陰釘:“你這所謂的鎖陰釘,不過是個即將崩解的廢品。”
“你是雜物科的人?”攤主語氣森寒。
“不是。”
餘恪搖了搖頭,自報家門:“我是茅山弟子,你有本事來茅山尋仇嗎?”
他拍了拍攤主的肩膀:“給你個忠告,少幹點缺德事兒。不然到了下麵連轉世投胎的資格都沒有。”
說完轉身走了。
攤主望著餘恪的背影臉色鐵青,眼看餘恪的身影就要走遠,攤主突然掏出一張血紅的符紙。
他掐動了某種法咒,截留住了空氣中一絲即將消散的餘恪的氣息,封存在了符紙之中。
“敢得罪我魏先?”魏先冷冷一笑。
……
餘恪離開魏先的攤位後,繼續向鬼市深處走。
走了三四分鍾,仍然沒看到鍾發白和黃永發的身影,不知二人跑哪去了。
不過餘恪也並不擔心這二人的安危。
黃永發雖然修為一般,貌似隻有神照境初期的修為,但人家的手段很雜。
西洋的神術,霓虹的咒術,傣國厭勝術,以及華夏本土的道術似乎都有涉獵,也不知從哪學來的。
尤其是那一雙來曆不明的眼睛,即便餘恪自己對上時,都有一種被看穿了靈魂的錯覺。
餘恪能確定的是,黃永發身上的水很深……
鍾發白也不用說了,出竅境的高手,出自鍾馗派,法力深厚比起餘恪也不遑多讓。
這個世界的等級,似乎民國世界要高上一些。
最直觀的體現,就是這個世界的鬼物更多。
又走了兩三分鍾,餘恪終於看到了鍾發白的身影,此時他正站在一處攤位前,拿著一隻巴掌大茅草編織成的巫詛娃娃,跟攤主討價還價。
“五十?就這也值五十?最多三十,不行就算了。”鍾發白道。
“行行行,你是第一單開門紅,算我做個虧本生意!”
那攤主不耐煩地揮揮手:“錢拿來,娃娃拿去!”
鍾發白掏出三十冥錢遞給攤主。
餘恪來到鍾發白身旁:“道友淘到好東西了啊。”
“不算是什好玩意,就是稀罕少見而已。現在會做這巫詛娃娃的人不多了。”鍾發白道。
“道友可挑到什好東西了?”
餘恪聳了聳肩:“沒有,差一點就讓人給騙了。”
餘恪蹲在攤位前,拿起一張符紙:“道友,這張納煞符怎賣?”
“不二價,兩百。”
“八十我就要了。”
餘恪跟攤主一番討價還價,最終將價格定在了一百二。
餘恪麻利的交錢,攤主麻利的交貨,顯然都認為自己賺到了。
這張納煞符沒什特殊的,茅山的符籙傳承也有。
餘恪之所以買下這張納煞符,是因為這張符籙的書寫手法十分精妙,給了他不少的啟發,應該是由一位大師級的符師所書寫而成。
“這位道友,看你對符籙比較感興趣,我這有個好東西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攤主道。
“哦?何物?拿出來瞧瞧。”
攤主從隨身攜帶的皮箱拿出一本破破爛爛的書冊。
“這是一本觀海劍閣的符法秘籍,不過隻是殘本。”
“麵僅存有兩道特殊的符法,分別是悟劍符和劍氣符。”
餘恪從攤主手小心翼翼地接過書冊,剛翻了沒幾頁,又被攤主奪了回去。
不過就憑這幾頁的內容,餘恪已能斷定書的符籙是真的。
“道友開個價?”
“一千!”
餘恪語氣堅定的搖了搖頭:“太高了,最多一百。”
“這可是獨本。觀海劍閣是早在唐時就銷聲匿跡的宗門,估計世上找不到第二本了,有多珍貴不用我多說。”攤主道。
餘恪笑道:“那可不一定,也許有人早就抄錄了一份也說不定呢?不過你這本書冊看樣子的確至少有七八十年了。”
“兩百,就當交個朋友。”
攤主道:“出了這,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談什朋友?”
“九百。”
餘恪道:“你我再各退一步如何,就五百!五百我就要了。”
兩人拉扯了好一會終於將價格定在了七百,攤主附贈餘恪一張畫像。
畫像上畫著一個絕美的古裝女子,五官有點像王祖賢。
餘恪沒看出畫像有什,看起來就是普普通通的工藝品。
不過畫軸是用玉做的,倒也值個一兩千。
餘恪先看了一遍符籙殘本,確定沒什問題後,將納煞符、畫像和符籙殘本收進懷中,實則放進了芥子空間。
告別第二位攤主,餘恪繼續往屏山鬼市的中心位置走。
又走了大概十分鍾,餘恪來到了屏山鬼市中心位置的邊緣。
一道有些突兀的身影吸引了餘恪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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