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昆山三虎仔細端量著手臂，卻無從辨認這到底是誰身上的，張豹按耐不住，飛身而起，一劍砍斷了栓著手臂的人皮。

    “慢著……”

    “心！”

    王虎與李豺兩人阻擋不及，隻能看著手臂朝著幾人的方向掉落下來，然而與手臂一同掉落的，還有一團暗藏在枝椏的東西。

    張豹這邊一砍斷人皮，樹枝搖動，就像是觸碰了一個設定好對機關一樣，將一團黑影向著張豹彈射了出去！

    張豹本能地揚起手中的寶劍，一劍就將那團東西一分為二！

    然而，還不等他露出得意的表情，那團東西隨著被一分為二的勢頭，就像是一個火藥彈被點燃一般，猛地爆裂開來，鋪蓋地的細的東西如同沙礫一般唰唰地朝著張豹的腦袋灑落下來。

    “該死！什東西？！”

    張豹慌忙間左閃右避，然而卻不能盡數躲開，還是有東西落到了他的頭上，臉上還有脖子。

    直到這時，王虎和李豺兩人才看清楚這些東西是什。

    不是別的，正是這南蠻叢林中特有的各種毒蟲！

    張豹被落到身上的毒蟲嚇得寒毛直豎，慘叫著在地上亂蹦打滾，想要把這些毒蟲從自己的身上甩下去，然而並沒有什用，幾隻毒蟲衝著張豹的脖子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張豹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拿起劍就要挖掉自己脖子上的肉，他甚至能感覺出來，有毒蟲的毒針正在向他的脖子注射毒液。

    然而他的動作卻被王虎阻止了。

    “不要衝動！”

    王虎果斷出掌拍掉張豹手中的劍，照張豹這個力度砍下去，毒蟲的傷口沒有挖掉，他自己的脖子就先被自己砍斷了。

    見張豹自己變得冷靜了一些，王虎上前查看了一下張豹的傷口，隻見傷口處紮著一根已經斷裂的毒針，大概是毒蜂一類的東西留在張豹身上的，毒針周圍微微紅腫，倒也看不出什特別的東西來。

    “疼不疼？”王虎伸出手指按在張豹的傷口處，向他問道。

    “有那一點酸麻的感覺，倒也不至於疼……”歪著脖子回答道。

    “麻煩了，有酸麻感明有毒。”王虎粗重的眉毛深深皺起。

    張豹的臉色被王虎的表情唬得極為難看，連忙改口：“不，不是酸麻，是有點刺痛，還有點緊繃的感覺。”

    王虎搖搖頭道：“有緊繃的感覺明正在麻痹的階段。”

    看著張豹慘白的臉色，王虎突然笑了起來：“男子漢大丈夫，看你那慫樣……被蜜蜂蟄了也會如此，沒什大礙。毒蛇、毒蟲什的被咬了就是有點疼，能致死的也不多。毒性強到讓人當場斃命的毒蟲，在南蠻也是寶貝，哪那容易就遇到。”

    完，王虎伸手在張豹的脖子上連點幾處穴道，然後招手讓在旁邊的李豺過來：“老三，你來把這憨貨的毒吸出來。”

    李豺楞了一下，心中十分不情願，王虎再三招手，仍在磨磨蹭蹭不願過去。

    直到看到張豹哀求的眼神，李豺才不情不願地走到了他的身邊，把自己的嘴湊了過去。

    張豹望著李豺給自己吸毒，心仍想讓王虎給他一個承諾。

    “剛剛的是真的吧？我不會死對吧？”張豹一邊歪著腦袋，露出已經紅腫起來的傷口給李豺吸允，一邊眼巴巴地看著王虎，希望能從他的嘴得到一個保證。

    “聽是這樣的。”

    “什意思？你是你也不確定？”

    “大概是吧。”

    與張豹迫切的表情相反，王虎倒像是在開玩笑。

    “如果手腳被毒物咬了，咱們頂多將它砍下來，雖落下個殘疾，好歹能保住一條性命，可你這傷在脖子上，我能怎辦？總不能把你的脖子砍斷吧？”

    聽到王虎的話，張豹剛剛好轉一些的表情又開始變得難看起來：“那怎辦？”

    眼看平日膽大妄為的張豹就要被自己嚇死了，王虎大笑著，拍了一下張豹的後腦勺。

    “蠢貨，看看你現在這膽如鼠的樣子！要真是沒辦法，我剛剛還點你的穴幹什，你的毒血早就被我封死在穴位間了，包你無事。哦，對了……把脖子伸出來！”

    “伸脖子幹什？”張豹歪著腦袋問王虎，旁邊還有李豺在拚命地幫他吸毒，樣子極為滑稽。

    “做什？”王虎一邊解著自己的腰帶，一邊笑道：“當然是給你解毒，用老子的尿！”

    “你是你要在我的脖子上撒尿？！”

    “怎？不願意？告訴你，老子平時虎鞭豹鞭驢鞭不知吃了多少，這一泡尿陽氣十足，乃是解毒的聖品，我肯給你，已經是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了，你要不要？不要算了！”著，王虎橫了張豹一眼，換了一個方向：“我可告訴你，我這一泡尿尿出去，再想等下一泡，可不知道會到什時候。”

    “哎哎哎，別啊！王虎！王老大！王大哥！您大人不記人過，別跟我這沒見識的鄉下土包子一般見識，隻要能救命，您盡管尿！要是吭一聲，我張豹不是娘養的！”一聽王虎的話，張豹急了，一把推開李豺，歪著脖子向王虎露出討好的笑，連連道。

    “算你子識相。”王虎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將家夥朝向張豹，張豹連忙討好地湊過去擺好姿勢。

    旁邊的李豺一邊幹嘔，一邊用嘲諷的眼神看著被王虎尿了一脖子，還一連享受的張豹。

    鬧劇過後，三人繼續向前走，但過了一會兒，張豹脖子上的傷口不但沒見好，反而愈加嚴重了起來，不但脖子腫起了沙包大的包，就連整個下巴都已經腫脹了起來，讓張豹別是走路了，連話都費勁兒，整個腦袋完全動彈不得。

    看到這種情況，原本還不把張豹的傷當回事的王虎也變得麵色嚴肅了起來。他沒想到這個毒竟是如此難纏，看張豹的樣子，就算一時半會兒無性命之憂，也無法再成為幾人中的戰力，甚至有可能變成他們的累贅。

    王虎已經在暗暗考慮是不是找個借口甩掉張豹這個包袱了。然而還沒等他心中拿定主意，他們一行人便再次遇到了變故。

    隻見馬長春的頭顱被端端正正地擺放在道路中間，周圍不見任何人的蹤跡。

    這下，他們總算知道剛才的斷臂是誰的了。

    “乖乖，這家夥雖然平日囂張跋扈，如今落到如此下場，倒也可憐。”李豺咋舌道。

    張豹因為被暗算的緣故，心中對此充滿了怨憤，忍不住朝著馬長春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呸！”

    “心點，不要輕舉妄動，王一那子在毒上麵有一手，別再中了他的套。”王虎擺擺手，對著兩人沉聲道。

    其實不用王虎囑咐，兩人也不會掉以輕心，畢竟張豹的前車之鑒還擺在那，李豺可不想也被王虎尿上一泡。

    心歸心，同門的屍首還是要帶回去的，憑借這個腦袋，到時候回到門派，他們也不怕受到師門長輩的責難。

    隻見李豺拔出寶劍，心翼翼地上前，將寶劍向著馬長春的腦袋伸過去，想要遠遠地將頭顱用寶劍穿起來，然後收回。

    不料就在李豺的長劍就要觸碰到馬長春腦袋的時候，馬長春的一隻眼珠子突然掉了下來，然後從其黑洞洞的眼洞中，突然竄出來了一個黑影！

    心中早就有所提防的李豺不慌不忙地向著旁邊一跳，躲開黑影的襲擊。

    同一招不能擊倒敵人兩次，他可不是張豹那樣的笨蛋。

    李豺一邊閃避著，一邊在心中得意地想著。

    但意外還是發生了。

    就在李豺飛身閃避，落地的瞬間，原本空無一物的空地傷突然彈出幾根尖刺，一下子就刺穿了他的腳掌！

    “呃！”李豺忍不住悶哼了一聲，但隨即他發現，雖然自己的腳被刺穿，鮮血淋漓，但他卻並沒有感覺到疼痛，反而有些酥酥麻麻的。

    “有酸麻感明有毒。”王虎剛剛的話猛然回響在李豺的腦海中，讓他的臉色變得和張豹一樣難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比張豹還要倒黴，因為刺中他的是沾有王一鮮血的木刺，王一身為一個“毒人”，他的血堪比世界上最猛烈的毒藥，隻要一時三刻，就能夠奪取人的性命，且完全無藥可解！

    不過幾個呼吸間，王虎和張豹就眼看著李豺慢慢地癱倒在地，然後身體慢慢萎縮，最後連慘叫都發不出一聲，便在地上縮成了一團，慘烈的死相讓王虎和張豹相顧駭然！

    直到此時，他們才知道金少裕是怎死的。

    而這時，那條從馬長春眼洞中竄出的黑影才漸漸爬到了王虎和張豹的腳下，兩人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條沒有毒性的水蛇。

    也就是，從馬長春的腦袋到掉落的眼珠，再到躥出來的水蛇，這一切都是王一計算好的，真正的殺招就是布置在馬長春腦袋旁邊的毒刺。

    如果他們不是因為之前的陷阱而變得過度謹慎，直接上前收掉馬長春的頭顱的話，李豺根本就不會中那個陷阱，也就不會死。

    王一將他們所有的反應都想到了！

    王虎和張豹對視一眼，眼神都變得無比凝重。

    這才剛入樹林沒多久，他們昆山三虎就一死一殘，僅剩下王虎還可算作戰力，可見前路一定還有更多凶險在等著他們。

    兩人繼續向前走，又走了一段距離，這次，他們看到了一具殘屍，既沒有腦袋，也少了一條胳膊，而且已經被人開膛破肚，就那好像被宰殺的羊一般，掛在一棵樹上。

    場麵之血腥恐怖，如同傳中的十八層地獄。

    王虎一直覺得自己的殘忍暴虐即使是放之下，也應該是數一數二的，但是今他見識到了一個比他還要殘忍百倍的家夥，那個家夥，就是他們現在要追殺的人。

    王虎和張豹明白，眼前這具殘屍就是馬長春剩下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