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櫻睡得迷迷糊糊,感覺有輕輕的腳步聲過來,床帷被挑開,一個人上了床。她突然坐起來大喊一聲,把嶽鬆雪嚇了一跳。
“幹嘛啊?嚇得我。”他差點跌到地上。
“誰叫你偷偷摸摸。”她一推他,“你怎回來了。”
他故作委屈:“不想見我嗎,都不叫我回來了。”
“你哪來這多話可說。”她笑著一捏他的嘴,“不是剛出去嗎。”
“天都黑了。”他說著,順手把她摟在懷。她這才發現他都已經洗漱完畢了,屋也沒點燈。
“難不成我睡了一天嗎。”
“嗯。飯也沒吃。”
“你一說我都餓了。”
“就知道你餓了,正好趁熱吃。”他說著,把燈點了一盞放在桌子上,她下床來,坐在桌前,打開桌子上的食盒。麵是用小籠屜裝著的小包子,她夾起來一個,咬一口,還是熱氣騰騰的,有鹹鮮味的湯汁濺出來。他打開食盒的另一層,麵是銀耳蓮子湯,特意放了玫瑰花糖。他盛了一碗放在她手邊,又盛了一碗自己喝。
“好吃嗎,還想吃什。”他問她。
“好吃啊,吃什都行。”她隨口應道。
“都回來了,怎還無欲無求的。想吃什盡管說。”
“也沒什特別想的。”她感傷地歎了口氣,眼中泛起水霧。上次被這樣熱切地問到,好像還是在家,娘親還活著。那時候日子難過,冬天最是難熬。天冷的時候她就躲在娘親懷,母女兩個織布繡花做衣裳,凍得手上生瘡,才能換了取暖的炭和柴。她還記得那一年,臨近年關,娘親得了錢買了燒火的,還剩一些,就高興地問她:“想吃什?”
她應道:“想吃包子。”
“肉餡的?”
“嗯。”
“小饞貓。”她一敲她的腦袋,“等你爹回來,我們就走,去中原。那生意好做,天天吃肉包子。”
她咽了口口水。她對父親早已沒了印象,記得最清楚的,大概是每次娘親提起他時的期待神情,和中原,和肉包子。現在吃到嘴,也不過如此。
她想著,突然有些哽咽。娘親是信誓旦旦地說,她不是寡婦,她的丈夫會回來的,甚至臨死的時候,還要她等著她的父親。她明知道即便她真的見到她的父親,父女是也相見不相識。當年,邊關一戰,有那多壯丁被抓去,他也不過是其中之一。大家都沒能回來,他怎能例外呢。
“在想什?”他輕聲問她。
她回過神來,搖搖頭,放下筷子,端起湯碗:“沒什。快過年了,忘了給爹娘燒紙錢。”
“想家了嗎。”
“想什,人都死了。”她故作輕鬆地笑了笑。
“既然想了,咱們就回去看看。想來咱們現在的武功,也沒人能把我怎樣。”
“沒意思,也沒個活人。”她兀自笑著,“那個店,說起來倒是值得一看。可惜臨走的時候也賣掉了。”
“一開始就不該騙你和我走這一趟。讓你吃盡了苦頭。”
“別這說。都是我心甘情願。”她感傷地搖搖頭。人生在世,在哪不是吃苦。
“現在,有把我當成你的家人嗎。”
“嗯。好像也隻有你一個了。”
“那我要是不小心死了,你豈不是又孤零零一個人。”
“能說兩句吉利話嗎。”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他嘿嘿傻樂起來,又說道:“那是不是叫寡婦。”
“哼。寡婦?誰要守寡。你前腳咽氣我後腳就改嫁。”
“嫁給誰?”他信以為真,緊張地問她。
“嗯……看誰好就嫁給誰了。”
“不許你嫁給燕於飛。”他不高興地說道。
她撲哧一樂:“你怎還當真啊,逗你玩的。”
他嘟囔著:“說真的。我死了,你改嫁我也管不著。唯獨不許你嫁給燕於飛。他不會好好對你的。”
“什啊,我嫁給他幹嘛。這醋吃得好沒道理。”
“是嗎。可是你也不討厭他。”
“是嗎。可是人家不喜歡我啊。”
“這說,你是承認你心喜歡他了?”
“你怎胡攪蠻纏呢。”她被氣笑了,放下湯碗,“男人女人之間又不隻喜歡可以說。人家屢次救我幫我,難道我還不能當他是朋友嗎。就像你對嶽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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