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馬路邊零星的幾個攤子開始賣起了春聯，紅紅火火的一片，讓人看得心生歡喜，終於開始有年味了。

    今天是柳秋風本年的最後一天班了，一早上睜開眼睛整個人就處在一種莫名的興奮中，這種曙光在前方，馬上就要迎來假期生活的雀躍真的是擋也擋不住，昨天連夜把行李歸置好，大掃除全部搞定。晚上約了許言好幹飯，吃完明天一早的車票，起飛！

    畢竟要過年了，針灸科冷清了許多，不少病人趕在年前結束了上個療程，誰也不想過年往醫院跑。所以今天柳秋風的工作量直線下降，清閑的很。幾個科室都這樣，大家三三兩兩地開始聚集在走廊聊天。楊梅梅帶著幾個護士聚在一起商量著去做一個新年美甲，畢竟大家工作特殊，平時都是不能做這些的，趁著放假過把幹癮。柳秋風倚在門口聽著她們嘰嘰喳喳地聊天。

    這幾天方客好像特別忙，雖然他平時也不怎跟自己聯係，但是自己好像就是能感覺到他很忙。科室實在沒什事情，柳秋風四下轉悠著提前掃掃地什的，譚陽明知道她明天要回家，硬塞了一盒阿膠給她，囑咐她給柳媽媽帶回去，師父的好意自然要領。最後一天班自己得了特赦提前下班，背上包踏出大門的那一刻，社畜久違的假期就開始了。

    烤肉店，許言好神情肅穆地拿著柳秋風的手機正在上下滑動，不知在翻閱什。

    她一臉的懷疑：“你們倆的聊天記錄都在這了？”

    柳秋風不知道她抽的什瘋，非要看自己和方客的聊天記錄。

    “對啊，我都跟你說了，我們不怎聯係，有事他就告知我，我回他有沒有空，就這樣。”

    不對啊，許言好回想著那天家的那頓火鍋，兩個人之間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默契明明就有貓膩。但是這公事公辦的聊天記錄說是方客和秘書發的她也信，沒道理啊。許言好放下手機雙手抱臂，非常嚴肅地質問她：“柳秋風，筷子放下，我問你，你喜不喜歡他？”

    這什不著四六的問題，自己剛想反駁就被打斷了。

    “撇開你們如何開始的不說，我就問你，你對他有沒有感覺？”

    柳秋風想了一會，為難地開口：“沒有吧。”

    這不勝篤定的口氣讓許言好警鈴大作：“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什叫沒有吧。”

    柳秋風砸吧了兩下筷子，說道：“喜歡的前提是兩個人要有可能吧，我們這種任誰都覺得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別人都知道，我怎可能心沒數，喜不喜歡有什重要的，喜歡能當飯吃啊……”

    許言好看著她一味地盯著烤肉不看自己，不再說話。

    隔天回家的車上，柳秋風看著車窗外疾馳而過的風景，太快了，像虛幻的樹影，沒有一處是自己能看清的。手機方客的最後一條信息是四天前的——知道了

    甚至沒有標點，草稿欄那條信息自己也沒有發出去，算了，他最近這忙，興許是項目快結束了，挺好的，至少自己托他的福，能過一個清靜的年。

    ……

    機場出口，聶言正被自家姐姐拎著耳朵，這人來人往的，大家紛紛側目憋笑，他臉算是丟了個幹淨。聶語提前回國，落地第一件事就是教訓聶言，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這小子花天酒地，人女孩電話都打到她手機上了，哭哭啼啼地，奔喪一樣。回去路上，聶言坐在後座像個孫子，自己縱橫樊城情場，辜負那一兩個人不是很正常？

    聶言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底氣不足：“你不是年後回來嗎？”

    聶語聞言，冷笑一聲：“年後回來你不得飄上天？”

    汽車穿梭在車流中，年關將近，大家都回來了……

    轉眼除夕就到了，幾天前柳秋風就趁著趕集買了好多煙火回來，城市禁止燃放煙花炮竹，但老家這卻可以放個過癮。柳爸爸看著院子擺放一排的小玩意直歎氣：“前麵李嬸家的二女兒比你小一歲，人家兩個孩子買的煙火沒你多。”柳秋風聽了假裝沒聽到，嘿嘿地到處找打火機，萬事俱備，就等天黑。年夜飯柳媽媽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柳爸爸一開心就開了瓶紅酒，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圍坐在一起碰杯。

    除夕夜萬家燈火，炮竹聲，聲聲入耳，不知是誰家的歡笑聲連門窗都隔絕不了，一聲聲得傳了出來。酒足飯飽以後，柳秋風喝多了，自己平時不喝酒，這酒喝起來入口微甜像果汁似的，幾杯下去怎看人直晃眼，桌子也動，酒杯也動，怎就抓不住這個杯子。老兩口一看，得什酒量，最後炮竹也沒放成，可不是，兩眼都沒法對焦了。柳媽媽失笑，沒辦法給閨女簡單地擦了擦臉就把她扶上床了。

    方客往年都是和奶奶在小苑過除夕，今年也不例外，簽完最後一份文件，給手底下的人每人發了個紅包稍作收拾剛準備走，秘書走進來遞給他一盒蛋糕：“方董，聶小姐讓人送來的。”精致的盒子上放著一張卡片，方客拆開後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新年快樂，蛋糕很甜。”

    手機響起，方客接了電話：“有心了。”

    聶語在電話那頭笑了笑：“別美了，那是我給奶奶的，你帶過去得把最大的那塊給奶奶，別忘了告訴她，是我買的。”

    方客顛了顛手的蛋糕說道：“知道了，改天請你吃飯。”

    聶語麵上不作表示：“改天？方大老板我回來幾天了，你這也太沒誠意了。”

    “好，想吃什讓聶言定位置。”

    ……

    蛋糕無聲地靜置在副座，蔣嬸在路上給方客打了電話，支支吾吾了半天：“那頭也來了。”

    調頭把車停在了路邊，寂靜的車暖氣開得很足，方客沒了什吃飯的心思，奶奶那就不去了，大過年的，去了糟心。蛋糕看著要化，歎了口氣把它拎起來準備放在後備箱，一開，嗯，滿滿當當的全是柳秋風的東西，自己最近忙忘了，一堆禮盒全忘這了。他又在車坐了好一會，路過的車輛呼嘯而過，急急忙忙地，大家都有目的地的樣子。好像誰都知道這團圓的日子該去哪，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