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別過來！”他對我說。“或者先閉上眼睛……我想嚇你一跳。”

    “你都和我說了，又要怎嚇我一跳？”

    我忍不住笑了一聲，感覺他可真是可愛。

    “怎，要玩捉迷藏嗎？”

    話雖如此，我卻還是聽話的閉上了眼。我沒告訴傑森，他的喜悅宛若深夜燃起的火光，那簡直有點兒太刺眼啦！

    如果他真想和我玩捉迷藏，那贏得肯定永遠是他。

    好吧，這聽著一定很矛盾。那是因為我才不需要他來找我。沒人（好吧，除了蝙蝠俠）能找到一個存心偽裝的火星人。我不需要他來抓我，我寧願自己早早就發現他躲在哪，卻不出聲告訴對方我就在他的身旁。

    還好他也不是真要和我玩這過於幼稚了的遊戲。他故意表現得如此友善而孩子氣，說到底還是想要幫助我。傑森他想‘治愈’我，讓我變成一個正常姑娘。但怎說呢……

    已經長好了的傷疤，你又拿它有什辦法？

    “嗒噠！”

    我等待著，他也沒讓我等多久。傑森裝模作樣地拍了拍手，我感覺他好像是從哪兒來到了我的麵前。這聲是不是在暗示我可以睜眼了？我不知道，不待我開口，他就拉著我往前竄了幾步。

    “我有新製服了！”

    我睜開了眼，看向月光之下傑森的那身新製服。這孩子特地選了個光線很好的地方來展示它。那模樣可真像一隻騷包的展示著自己羽毛的小鳥，他興致勃勃的藍眼睛實在可愛慘了。

    而這身衣服也的確比之前那身更加英氣，也更具設計感。實話實說，讓一個青少年露著大腿，下身隻穿件綠鱗短褲就在深夜的哥譚滿地亂晃…這怎看都有點兒太過頭了。

    新製服非常漂亮，黑紅相間，能更好的勾勒出他逐年拔高的身型，與越發壯碩的體態。很好看，真的。

    但我並未因此開心起來。我努力提起嘴角，想要露出一個真情實感的微笑。但在我不想撒謊時，我的偽裝一向很爛。啊，這並不是一句廢話，我在提醒你們，如果我想，我也可以很會騙人，我-

    我隻是不想。

    結果就是，傑森看著我僵硬的表情，他怔了一下，意外於我竟並沒誇張的附和他。但他是個很體貼的孩子，真讓我驚訝啊，在我們越來越熟的當下，很多時候他竟相當顧忌我的感覺，說話都比旁人更注意些：

    “怎了了？貝兒？”他以單手撫上了我的肩膀。“怎不高興？……還是說，這身衣服其實很醜？可千萬別是因為這個，我已經穿著這身夜巡過啦！”

    他有心想逗我開心，我發現了。我也可以順勢說上幾句‘我還是更喜歡你那件露大腿的小短褲’，這之類的話來讓他臉紅發怒。我很喜歡他害羞的模樣，怎說呢，他好像很少被人完全不帶惡意的調笑逗弄，適時的展現我對他的覬覦，總能讓他滿臉通紅。

    放在往常，我一定會這樣做，我很享受這個，很喜歡他不好意思的模樣。但現在-

    現在嘛。還是算了。

    “……我……”

    我皺緊眉頭。不知該不該說，不知該從何處說起。

    我隱約察覺了一些很不好的東西。我感覺無論自己說還是不說，其實都已落入了圈套。

    但最終我還是決定遵循我內心的想法。我把我的兩個朋友——哈維和傑森，我把他們放到了天平兩端，冷眼確定了各自的重量。

    哈維。

    哈維可比我聰明多了。所以是不是這也被他算在了其中呢？

    “我知道了一個秘密。”

    算了。與我何幹？我隻要做我想做的事。

    “雙麵人有個針對你的計劃，你想知道嗎？”

    -

    ——此前稍早一些的時候——

    我感到崩潰，為此而更加語無倫次：

    “為什是羅賓？！”我低吼著。“為什你們都愛朝他下手——這、這簡直不可理喻！”

    哈維不為所動，他把玩著手中那支別人送他的古董煙鬥，故意以英俊好看的那麵臉朝向著我。他的睫毛很長很長，似笑非笑的模樣非常符合大眾們對上層精英的刻板印象。

    “有哪不可理喻？他正是蝙蝠俠最大的弱點，你不肯承認嗎？那也沒用。貝兒。

    隻要我得到他，那黑漆漆的怪物就會主動踏入我備下的糟糕陷阱。這比什都更省事，難道不是嗎？”

    “他-他隻是個孩子！他隻是個孩子？”

    哈維嗤笑了一聲，他緩步走到我的跟前，不顧我的抵觸揉了揉我的腦袋：

    “貝兒，貝兒。”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知是真是假的笑意。“別假裝自己真在乎這個，別搞得好像你沒傷害過孩子。”

    我-

    我一下就瑟縮了。

    實話實說——我好像真沒傷害過孩子？——我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我知道哈維的意思。

    ……我也不是個完全不會傷害孩子的人。

    我不是個聖人。完全不是。

    “親愛的小熊，你的反應之所以這的大。”他好笑的說著。“不過是因為他已成了你的新歡。你目前最喜歡、最會討你歡心的新玩具，對不對？”

    我抿緊了嘴巴，但還是堅強而虛弱的出聲反駁。

    “朋友。”

    “……他是我的好朋友。”

    哈維笑了起來。我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雙麵人不見了，他藏了起來，或者說，他有意把此情此景交給哈維掌控處理。他很清楚我拿哈維沒什辦法……哈維-

    當他不屑的露出一個微笑，哪怕藏在陰影中的那半張臉猙獰異常——但隻要你看著他那半張英俊、整潔、自信滿滿的臉時，卻還是會忍不住的覺得這人值得信賴，具有權威。他那副模樣好像已掌控了你的一切，知曉了你所有的秘密。他很會營造這種氛圍，仿佛永遠都能掌控局麵，好像自己聰明到能當全世界的主人。

    事實上，他也的確很了解我，知道我絕大多數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