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你還好嗎?聽得到我說話嗎?”
李蘇畫吃力地把她扶起來,移動到地勢開闊的地方。
“外麵有人嗎?!這有人暈倒了!”
這個時間點,工作人員大多都去吃飯了,再加上牆麵隔音效果好,空蕩的走廊沒有回應。
李蘇畫永遠忘不了當時那種瀕臨絕望的場景。
她害怕地渾身發抖,掐了幾下自己的胳膊,才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一邊撥打急救電話一邊察看對方的情況。
沒有呼吸了……
脈搏……脈搏也感受不到……
……這種時候應該怎辦,心肺複蘇?
她隻在衛生課上對著膠皮假人練習過,校醫當時還誇她動作標準,誰能想到真的有用得上的一天。
急救人員趕到的時候,李蘇畫已經完成了幾輪的cpr和人工呼吸,正在俯身檢查對方有無生命體征。
穿白大褂的醫生看了她一眼,“辛苦了,我們來吧。”
“拜托了……”
機器和擔架嘩啦作響,老人很快被抬到擔架上,隨後推進電梯。等樓層的時候,李蘇畫捏緊拳頭,聽見自己的心髒在狂跳。
電梯門打開,外麵嘈雜的聲音如潮水般湧入,整個過程就像做夢一樣,她跟在滑輪擔架後麵跑,直到醫護全部進入搶救室,沉重的大門緩緩合上。
打給祝成真的電話接通了,除了一聲“喂”,再也沒有別的聲音。
走廊那頭傳來急促的跑動聲。
“她怎樣了?!”
李蘇畫從長椅上站起來,神情艱難,不知該如何開口。
“……發現的時候昏迷不醒,已經在搶救了……”
祝成真扶著雙膝,氣喘籲籲地停下,眼溢滿了各種情緒,自責、痛苦、惶恐……
她從沒見過這樣脆弱的祝成真。
搶救室的門開了,麵走出來一個戴口罩的醫生,“請問病人家屬在嗎?”
“在。”
“請問你們的關係是?”
“她是我奶奶。”
“你父母呢?”
“都不在了。”
李蘇畫心下一震。
“那其他親屬……”
“……”
“病人情況不太樂觀,請您代簽一下這個吧。”
噩夢成真了。
病危通知書遞到麵前的那一刻,祝成真大腦一片空白,幾乎是無意識地簽了字。
“她情況怎樣?”
“我們會全力搶救。”
冰冷的大門再一次合上,不管祝他怎望,也望不見麵的情景。
祝成真脫力一般地坐在長椅上,雙手交疊放在麵前,低垂著頭。
李蘇畫坐在他旁邊,就像兩人之前當同桌時那樣,可是這一次,祝成真卻處在一個她無法想象的悲慘境遇中,而她找不到任何合適的話來安慰。
在生老病死麵前,說什都顯得蒼白無力。
李蘇畫稍稍偏頭察看。
祝成真哭了。
眼淚一滴一滴滑落,流經手指,無聲溶入地麵。
如果麵躺著的是李蘇畫的家人,她肯定也會有相似的反應,甚至都不敢細想那個令人窒息的畫麵……
“……你別哭了,奶奶她平時那健康,肯定不會有事的。”
李蘇畫一邊好言安慰他,一邊給他遞紙巾。
祝成真紋絲不動。
“……你回去吧。”
片刻後,他這樣說道。
“謝謝你通知我。”
李蘇畫的擔憂和同情,在聽到這一聲哽咽的感謝後,也慢慢轉變為眼眶邊的淚水。
“我和你一起等。”
從親眼看著祝奶奶被送進搶救室的那一刻,她就決定要在這等到最後了。
祝成真也沒有多餘的力氣拒絕,他掏出手機,給祝平川打電話。
偌大的等候室寂靜,蒼白,頭頂的白熾燈亮得晃眼,而搶救室前通紅的“手術中”三個大字仿佛烙鐵,深深印進少年心底,或許此生都走不出來。
“……我該怎辦?”
他茫然無措地看向李蘇畫。
“其他親戚也聯係不上嗎?”
“我爸和他們斷絕了關係。”
“那……”
“這是我家最後一位長輩了。”
祝成真自嘲地笑了笑,眼下還有淚痕,淒然道:“我爸說得沒錯……祝成真這個名字取得不好,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掃把星。”
所有人都在離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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