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霽轉頭,就見旁邊一個幹幹瘦瘦的青袍道士,正緊緊盯著她看。
正是他說雲霽有血光之災。
這條路上人不多不少,道士聲音不算大,卻也不算小,周圍五六個路人都聽到了這句話,頓時一扭身子離雲霽遠點。還有的看向道士身後兩個麵無表情的壯漢,咽口唾沫趕緊走遠。
雲霽盯著那個道士看了片刻,這人麵容枯槁,簡直是瘦的出奇,但無論如何都不像是餓瘦的。神情倨傲自滿,眼睛如毒蛇一般好似泛著冷光。
周圍有些人,並不靠近,但都想看看聽聽這道士有什高見,這姑娘會如何慌張痛哭流涕。
瞧那姑娘,都嚇呆了,一動不動地盯著道士看。可惜了這個漂亮姑娘,年紀輕輕的怎有血光之災呢……不過別說,還真漂亮,哪家姑娘?
片刻後,眾人就見雲霽動了,手伸進荷包掏了掏,拿出一塊相當小的碎銀子,扔在道士腳邊,轉身走了。
道士:“……”
周圍人見那道士臉色陰沉,趕緊作鳥獸散。後麵那倆壯漢可不像是吃素的,這姑娘怕是要倒黴了。
道士冷哼一聲,朝雲霽離開的方向狠狠盯了一眼,轉身幾步,上了馬車。
路上插曲並未在雲霽心中留下多少印象。血光之災……若九件物事一直沒找著,她五年後確實會有一場盛大的血光之災。
雲霽不緊不慢去鋪子付了餘銀,卻沒有直接回弦朔閣去,一路饒有興致地看著周圍,並未在任何一處停留,這樣溜溜達達地出了城。
雲霽徑直走,路上的人漸漸少了,她仿佛清楚要往哪去,走過兩個岔路,進了路旁的林子。
她走得大搖大擺,過路人好似誰也沒有察覺有人走岔了路。
從細密的林中走過,她卻仍衣裝整潔,一片葉也未曾沾上。在她停下的同時,枝梢輕動,風聲漸起。一人悄然出現在她麵前。
“主人。”
現身之人抬起頭來,竟是一張駭人的鬼臉。仔細一看,才能發現是臉上帶著麵具。
鬼臉人半跪在她麵前,神情恭敬,將手中的竹筒遞出。
雲霽神色悠然,取出竹筒中繡著霜色嵐氣的絹布,抖開瞧了一眼:“青鸞族的小公主不見了?”
鬼臉人點頭:“似乎是離家出走。有傳言稱看到她往凡界來了,她的護衛緊隨其後。”
“我沒記錯的話,青鸞小公主的護衛,就是江渚的那個客人。”雲霽竹筒輕敲手心,“她說什了?”
鬼臉人答:“江渚汀主說,您一向會吸引到奇奇怪怪的事,不過您當前處境特殊,汀主請您留意。”
雲霽挑眉,揮手將絹布化為湮粉,將竹筒遞回去,笑意盈盈:“告訴江渚,我遇到的事數她最怪。這次倒要好好瞧瞧,讓她頭疼了那久的人究竟什樣子。”
“屬下明白。”鬼臉人點頭,而就在這時,兩人同時聽到林中不遠處傳來人聲。
“把身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
接著是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好好好,諸位別動怒,別動刀,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雲霽略微皺眉,偏頭示意鬼臉人,那人沒有二話,頓時便消失在林中。
雲霽朝聲音來處看了一眼,轉身向另一邊走去。
然而沒走幾步,雲霽猛然停下腳步,有些震驚地看著出現在眼前的幾個人,兩個持刀強盜,和一位年輕公子,方才的聲音,正是他們發出的。
雲霽麵色不變,緩緩退後,剛轉過身,卻聽背後聲音再次響起,而且是對著她喊的。
“雲霽姑娘!是我啊——”
——這個人怎會在這?
“你們——認識的?”強盜見公子招手,眯著眼睛看向雲霽的背影。
“你不記得我啦?我們在島上見過噠——”
雲霽隻想把他束帶扯下來封住他的嘴。
再轉過身,雲霽已從變幻的神色中恢複,她已然想起了這聲音的主人——那日在夭妄灘,率領天兵天將捉拿她的那個帝君!
霜色衣衫看似簡單,仔細瞧瞧卻是天界都少見的名貴布料,衣擺、衣袖和束帶處恰到好處地繡了雪花暗紋,是象征身份的族徽。柔順黑發半束,發冠是極為剔透的冰玉,其上鑲嵌了極北寒天特有的雪花石。
一雙含情桃花眼,麵窄劍眉,身材修長,肩寬窄腰。單看外表著實一表人才,隻是……
叫他這分外明朗的神情一襯托,加上格外名貴的一身行頭,雲霽下意識在心中想到——
皇帝家的傻兒子。
兩個強盜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舉起刀緩緩靠近:“既然是認識的,那你也別走了!嘿,兄弟今天撿著寶了,一個兩個都這水靈,不過既然來了個女的……就給哥兒兩個好好享用再賣!”
雲霽看也沒看那強盜一眼,隻是略顯疑惑地看著寒情帝君——他在這和兩個凡人玩什呢?
“喂我說,放尊重點啊,我可不想對你們動手,萬一打殘了打傻了對你們也不好……”
寒情三言兩語成功激怒了兩個強盜,兩個人提刀一前一後直指寒情。而就在他們為即將湧出的鮮血心跳加快時,原本動作隨意站在那的人突然不見了。
緊接著,兩人同時被從背後一踹,兩把刀互相撞在一起,刺耳的一聲響。
雲霽將捂耳的手放下,欣賞了一下寒情將人扔出樹林的弧線,對早已站在她旁邊的寒情漫不經心道:“帝君在此要做什?”
寒情笑眯眯地看著她:“沒想到,夭妄灘找了許久沒找到,竟在凡界遇到你了!”
雲霽挑眉:“怎?還要抓我?”
“不不,”寒情連連搖頭,“現在我並無任務在身,沒必要抓你。何況我也抓不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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