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十是初南成與初南安都休沐的日子。
晚上天剛擦擦黑的時候,兩房便都帶著妻子和孩子去了初老太太的院子,一起用膳。
初家雖然在初老太太的強烈堅持下一直沒有分家,但因著趙氏的不滿,倒是很少一起吃飯。這次是因著初南安在短短時間內連升兩級,從從六品做到了從四品,是個天大的喜事,才破例聚在了一起。
初老太太的正房中擺了張八仙過海的大圓桌,初老太太坐在正上首,兩個兒子分坐下首,而後是妻子,子女。
初南成膝下隻有一女初晴,早就出嫁,是以隻有他們兩夫婦前來。趙氏深知這次晚膳與她家半文錢關係都沒有,說不定還是場鴻門宴,是以神色一直鬱鬱,隻低頭看著自己前方的兩道菜,半晌不出聲。
反倒是喬氏喜氣洋洋的,穿了件暗紅色繡著祥雲紋的新衣裳,左手拉著初菱,右手牽著初瑾,笑眯眯地與初老太太說閑話。
“……瞧著娘最近氣色好了不少,當真是越活越年輕了,可是有什喜事?”
喬氏明知故問,就是想從老太太的嘴頭說出來,大庭廣眾之下能讓趙氏更加不痛快幾分。
“這還用我說嗎……”初老太太剛說了幾個字,便被趙氏陰陽怪氣地打斷。
“就是啊,還用老太太說嗎,你們家有什喜事,你自己心不知道?”趙氏道,“都說井底的□□見識短淺,我算是見識到了,好像這輩子都沒升過官似的,不過從四品而已,就好像明日要當皇上了那般高興。”
趙氏出身市井,罵人的功底一向是厲害,喬氏被她堵得皺了皺眉,但臉上不愉的神色隻一掃而過,而後便又笑起來。
“大嫂,你這話便是說錯了。”喬氏盈盈笑問,“你怎知道喜事隻有這一件呢?”
趙氏見喬氏這樣的神情,不知怎的,心底生出了絲不好的預感,她眉梢抽了抽,順著喬氏的目光看向老太太。
“娘,還有旁的事嗎?”
“你這孩子,真是健忘。”初老太太道,“今天是你爹爹的忌日,你都想不起了?今天是他離世十年的日子。”
趙氏恍然大悟似的,長長“噢——”了聲,隨即與初南成疑惑地對視一眼。
“可是,這算什喜事嗎……”
初南成沒有趙氏那樣腦子不開竅,他略一細思,便想出些端倪來,臉色猛地一沉。
“娘,您不會今日要宣讀爹的遺囑……”
初老太太點了點頭:“正是了。”
說著,她將手伸到了袖子,很快掏出一個泛黃的信封來,給初南成看了看:“你爹的遺言,便就在這。”
“……”這事來得太突然,趙氏一點準備都沒有。
但是看著喬氏高興給初菱和初瑾夾菜的樣子,那信封都寫了些什,她似是早就知道了。
趙氏感到不妙。
初老太爺已經去世十年了,當初是得病死的,好像是肺癆,那病是會傳人的,所以趙氏雖為長媳,也沒有貼身照顧。而初老太爺生平又是個嚴肅寡言的性子,和趙氏很不對付,兩人相交甚淺,趙氏對這個公爹已經沒什印象。
隻記得,他從前久不在家,很是神秘,似乎是在外地做什絲綢生意,略有些積蓄,至於有多少積蓄,趙氏就不得而知了。
至於那遺囑的事,趙氏也有些耳聞,初南成曾和她提過一嘴,但趙氏沒放在心上。
就看初家現在的這個宅子就知道了,初老太爺就算倒賣絲綢攢下了幾個錢,怕也是還不過初南成一年的俸祿的,趙氏看不上眼。
直到今天,遺囑這個事再次被提到明麵上來,看著喬氏喜形於色的樣子,趙氏心中打起了小鼓。
難不成,初老太爺攢下的錢,竟是很多?
“娘……”趙氏緊張地放下筷子,看向初老太太,“爹的遺言都寫了些什,不會是要分錢的事吧?”
初老太太麵色不虞地橫了她一眼:“你的眼睛就隻有一個錢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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