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養老院的電話,我就給秦嘉守回撥了過去,把中斷的視頻續上了。
他隨口問了一句是誰的電話,我若無其事地:“賣保險的。”
秦嘉守沒有懷疑什,繼續對著鏡頭趕他的論文。
我卻靜不下心了。翻開考證資料,麵對著紙張上的印刷字,眼前交替浮現的是五十年前我一筆一畫寫下的日記,和老楊那張白發蒼蒼的臉。
煩。
我自暴自棄地把臉貼在資料上,什也不幹了,趴在桌子上盯著秦嘉守。
他長得可真好看,經得起沒開濾鏡的前置攝像頭檢驗。
秦嘉守專注學習的時候沒什表情,冷冷的,很能唬人,莫名讓人想起奢侈品櫃台麵的高定珠寶,漂亮,同時又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光芒。
他察覺到了我的不務正業,忙偷閑地掃了我一眼,問:“你在幹什?”
我說:“在複習考點。”
他繃不住,“嗤”地笑了一聲。一笑,就不像奢侈品了,像鄰居家的陽光大男孩。
“你多笑笑嘛,別整天少年老成地板個臉。”我懶洋洋地支著頭,不正經地笑著說,“我喜歡看你笑。”
他立馬咳嗽了一聲,暗示我他邊上還有人,不要講得太過直白。
就算我的屏幕像素不高,我也能看出他臉紅了。
唇紅齒白的少年啊……最終也會像楊建華那樣垂垂老去。所有的“小白楊”,終將變成“老楊”。
突然躍入腦海中的想法,讓我覺得鼻子一酸。
我笑不出來了。
我的表情變化太過明顯,秦嘉守也看出來了:“好好的,這是怎了?”
我不敢告訴他,跟他眉來眼去隻是為了強迫自己不去想老楊的事,這對他很不公平。
我隻能半垂下眼簾,盡量掩飾心中洶湧的情緒,說:“沒事。”
秦嘉守一言不發地盯著我,表情狐疑地揣摩了一會兒,開口說:“你是不是……”
我正怕他看出了什門道,卻聽到他後半句放低了聲音,小聲問:“……想我了?”
我哭笑不得,就坡下驢:“是啊是啊,想得我腦瓜子疼,今天要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沒等他回複我就切掉了視頻電話,怕再多聊一會兒,我就要露餡了。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死活睡不著。
得,還是走一趟養老院吧。不和楊建華做個了結,今晚通宵都不用睡了。
我打開了很久沒有動過的那個百寶箱,找到那隻筆尖已經嚴重變形的“英雄”牌鋼筆,揣在兜,下山打了個車,往勝利街道養老院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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