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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我一個激靈,起身拉開窗簾。
房間的燈光溢出去,照見了程舒悅一張蒼白的小臉,正貼在我的窗戶玻璃上。我被她魂都嚇掉一半,趕緊打開一扇窗戶。
程舒悅瘦削的手緊緊抓住了我的胳膊,兩行眼淚刷地一下流下來:“伍姐姐,救我……”
她光著腳,隻穿著一身白色的真絲睡衣,衣服上已經蹭上了一些灰。
“你先進來吧。”我小聲問,“能爬上來嗎?”
她噙著淚點點頭。
我在她的胳膊底下托了一下,她借著力,撐在窗欞上,翻進了我的宿舍。我趕緊拉上窗簾。
“你怎跑出來的?”我詫異地問。
“消防繩,你告訴我的。”她攤開手,嬌嫩的手掌中盡是粗糙的紅痕,嘴一癟,似乎疼得要哭了,“好痛……”
“你膽子可真大,還真敢從三樓往下爬。”
“我看見你的房間燈亮了,就什都顧不上了。”程舒悅哀求地看著我,“伍姐姐,帶我走吧,我不要在這了,帶我走……”
我問:“你肚子的孩子,不要了?”
“不要了。”程舒悅咬了一下嘴唇,“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帶著父母親的愛意來到這世界上,可他沒有……他隻有一個畏罪自殺的父親,和一個憎恨他的母親。我跟我爸說,我不想生了,可我爸說什都不同意,甚至說出了‘哪怕你死也要先把孩子生下來’這種話。我都不認識他了……這個人怎會是疼愛我的爸爸?”
她說著說著又開始掉眼淚。
我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你現在看清他,也不算晚。”
程舒悅主動向我求助,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但這個大活人,我怎帶出去呢?
我忽然想起丹姨綁架秦嘉守的套路,打量了一會兒程舒悅的身形,又看了看地上那隻28寸的行李箱。
她現在懷孕4個月,一點都沒胖,反而比上次見麵更瘦了點,估計不到90斤。
我把行李箱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對程舒悅說:“你委屈下,鑽進去試試看?”
她很快會意,跨進行李箱蹲下,又小心翼翼地側身躺下,抱著膝蓋團成一團。
正正好好,塞滿一個箱子。
我用剪刀在行李箱底下和四周紮了幾個小洞,從衣櫃找了一件毛衣給她披著取暖。但行李箱空間實在有限,再多一件毛衣,都合不上蓋子。
程舒悅抽了抽鼻子,說:“沒關係的,我可以忍。”
我找出一雙羊毛襪子給她穿上,再把圍巾給她係在脖子,好歹能保一點溫度。然後我闔上行李箱的蓋子,拉上拉鏈,說:“很快的,到半山腰你就能出來了。”
我把行李箱拎著立了起來,程舒悅可能撞到了哪,悶哼了一聲。我忙說:“舒悅,難受的話你跟我講,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程舒悅聲音悶悶的,從行李箱麵傳來:“我沒事的。”過了一會兒,她似乎又很愧疚地說,“我很重吧。”
我故作輕鬆:“不重。你這樣的,我一手拎一個。”
沒受傷前,這句話倒也不是吹牛。現在傷還沒好透,我其實沒底,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今天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得拚著一口氣去闖一闖。
從行李箱倒出來的東西都淩亂地堆在地板上。我隻撿了老伍的骨灰紐扣和秦嘉守的領帶夾兩樣東西揣進貼身的口袋,剩下的都放棄了。
再見,我的百寶箱。
再見,我的日記本。
再見,那些應該很珍貴的記憶。
我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關上燈,拖著行李箱出了宿舍樓。
在平地上拖著行李箱的時候還好,過門檻、下階梯的時候要了我的老命。我咬牙雙手提起箱子,發力的時候胸口肌肉刺痛,不知道是不是肋骨又裂了。大冬天的深夜,我走走停停,出了一身冷汗。
一腔孤勇地從宿舍樓走到莊園大門口崗亭,我發現事情沒有我想象得那簡單。
出口處有人值守,大概最近東西丟得多了,保安正在打開出門者的行李一件件檢查。排在我前麵出去的人是廚房的采購員,那輛用來當買菜車的寶馬6係,正被打開後備箱檢查,幾個用來裝菜的塑料筐子也被揭開蓋子一一查過。
毛裘在入口處值班。
我緊張起來,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輕聲說:“舒悅,接下去不管發生什事,都不要出聲。”
程舒悅沒有出聲,輕輕敲了敲行李箱的內壁回應我。
我故意走得很慢很慢,時不時還西子捧心狀皺個眉,終於引起了毛裘的注意。
他快步從入口崗亭處走了過來,接過了我的行李箱:“你喊我一聲幫忙就好了,逞什強……呃,什東西,這重?”
我手心都是汗,勉強地笑著,說:“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反正都要查的。”
他狐疑地把行李箱放平,拉開了拉鏈。
這個時候我們離出口處的保安亭大概還有不到20米,是一個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的距離。
毛裘把拉鏈隻拉開了1/3,掀起了一個角,便麵帶驚恐地闔上了。
“誰讓你幹的?”他壓低了聲音問我。
我正氣凜然地回答:“良心。”
或許這個年代的良心已經變成了一件可笑的事,我說得這認真,毛裘卻不信,說:“別開玩笑了。是……小少爺吧?”
我腦筋一轉,模棱兩可地應了:“你覺得是,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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