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乾掀起眼皮,??寧穀語氣中難藏的惡意讓他混沌的意識清醒了些,他抿唇不語,目光沉沉地看著眼前人。
這是師父敬重的師叔,??不可冒犯,??要忍耐他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
受些委屈沒什,??絕不能讓師父對自己有任何一絲不滿意。
“師父說你是受邀來替我療傷的,那便開始吧。”
隻字不提別的,??彷佛一點都沒受影響沒生氣。
“你受損的丹田我自會幫你。”寧穀嗤笑一聲,??語氣狠厲道,“不過也要看你能不能承受得住。”
重塑丹田可不是一件輕鬆好玩的事兒,??平日洗淨伐髓都有弟子疼得哭爹喊娘。
“我能不能承受,??你大可以過來試試。”
“。”
聞黛一直在外麵等著,她對麵的狀況一概不知,小師叔沒喊停,她便當作一切進展順利,直到第二日午後,紅漆木門才被人重新拉開。
寧穀率先走出來,由於體內靈氣耗費過多,他臉色看上去比平時憔悴,??有一絲別樣的美感。
“如何?”
“別擔心,??很順利。”
聞黛欣慰地點頭,??她側過身,想要進去看看人到底怎樣了,??寧穀卻突然伸手將人攔下。
“嗯?怎了?”
寧穀臉上笑意未變:“絮絮,你把我折騰得這憔悴,接下來可要好好補償我。放心吧,你那徒弟沒什大事,??等他自然睡醒就好,反倒是我,眼花得厲害,站都快站不穩。”
說完,他有模有樣地歪了歪身子,像隻弓起脊梁的大貓般,不要臉地將腦袋埋在聞黛鎖骨邊,溫熱的呼吸盡數灑在她脖頸處。
雖然已經是“眼花得厲害,站都站不穩”,但寧穀仍承擔了自己大部分體重確保不會壓到聞黛,隨後嘴上哼哼唧唧著頭暈。
聞黛:“”
可她又不傻。
罷了,她歎氣:“好啦好啦,那我先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
總歸不會出什大問題。
寧穀離開“虛弱”地點點頭,嘴角無聲彎起。
雖說丹田重塑確實成功了,不過眼下她那礙眼的小徒弟正人事不省癱在地上,宛若爛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刻意使壞,故意把人折騰成那副慘樣。
他倒是有骨氣,不管怎折騰都沒說過一句求饒的話。
聞黛將柔柔弱弱的寧穀送回家,原本想送完人就走,沒成想他一會兒嚷著難受,一會兒嚷著頭暈,總而言之,是患上了種她一離開就會發作的病。
“小師叔,你”聞黛無奈,對上寧穀一張漂亮柔弱、此刻略顯憔悴的臉蛋,又什重話都說不出,“你好生休息,我陪你一晚便是。”
“乖絮絮,我就知道你最疼你小師叔。”
聞黛:“”
他這話怎聽怎別扭,不過聞黛沒有多事反駁,寧穀半臥在床邊,她則坐在窗前趁著空閑功夫打坐。
窗外柔和的夕光落在她身後,連一頭青絲都點綴上落日的金色,寧穀癡癡地看著,心又甜又澀。
他多希望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
但轉念一想,難道陳伯乾真的值得他妒忌嗎?寧穀心中苦笑,他知道絮絮做這多隻是不想拖欠誰,更不想和任何人產生瓜葛。
他喜歡的那個絮絮啊,看似心軟,實際上心比誰都硬。
寧穀自認為是了解聞黛的,她一定是固執地認為背後的凶手是衝她來,而陳伯乾隻是一個用來對付她的工具,對陳伯乾來說,他丹田受損是禍從天降,而這禍事還是由聞黛引起。
如今他丹田重塑成功,寧穀古怪一笑,不知道陳伯乾醒了沒有,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欣喜自己丹田恢複如初,又或者是在感動絮絮對他的偏愛?
不過沒關係,他想陳伯乾很快就會意識到絮絮已經單方麵宣布與他自此兩清,至於那些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的“偏愛”,到底隻是個誤會呢,當真不得。
今夜她願意遷就自己,而不是第一時間去探望陳伯乾,已經說明了一切不是嗎?
那個傻子恐怕還沉浸在“幸福”中吧,自以為擁有了月亮,實際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他會不會難過得在深夜淚眼汪汪呢?會不會自欺欺人認為是自己做錯了什從而惹師父不高興了?
寧穀幾乎有些惡劣地想。
翌日。
陳伯乾模模糊糊地從冰冷潮濕的地麵上爬起來,渾身上下被冷汗浸濕,風一吹,他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昨日痛苦的經曆讓他不想再回憶第二遍,感覺身體每一寸皮肉、每一根骨頭都彷佛被碾碎後重新組裝,他差點以為自己會活生生疼死過去,然後再也見不到師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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