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嬅酒醒之後,又在江陵的王府盤桓了三日,但就在這三日,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地久天長。
她陪著思虞去裁量新婚的嫁衣,挑選帶走的嫁妝,定製上身的首飾,她保持微笑,滿臉祝福,甚至有的時候還會給幾句自己的意見,真誠中肯,體貼暖心。
這個場景曾經也在燁嬅的腦海出現過,她歡快的穿梭在裁縫和各色脂粉與珠寶之間,品頭論足,為自己的婚禮奔忙,而在一旁貼心幫忙的則是素來端莊嫻雅的思虞。
如今,角色正好對調,所以自己也學著曾經幻想中思虞的模樣,溫文爾雅,細致入微。
這明明不是她,可這明明就是她。
還是袁天城及時到王府扣門,言及公主外出日久,恐今上懸心,這便要帶公主回京,才解救了燁嬅。
啟程之日,她與思虞的依依惜別,情真意切,她並未因穆飛雲而怨懟昔日的摯友,她明白這並非她的過錯,哪怕在這朝夕相處的三日,她發現原來思虞也是一早便對穆飛雲有所傾心,但她時刻都在壓抑著內心深處的嫉妒與憾恨,這醜陋與焦灼的內心,萬萬不可顯露在臉上,心已死,淚已幹,若還有什能夠保全的,便是這張笑意盈盈的臉。
“殿下,若是想哭,也不必拘著,反正咱們已經出來了~”一個渾厚而柔和的聲音透過轅車的帷幔,傳到了燁嬅的耳中,顯然是怕她傷心傷身。
“我沒事了老師,您若是不累的話,要不要上車來,我想聽您把出京前沒講完的《戰國策》講完。”
不可思議。
雖說自穆飛雲走後,燁嬅便醉心經史,特別是對諸子百家的縱橫之術呈現出迷戀的狀態,可如今這在羈旅之上,仍然爭分奪秒的勁頭實在太過詭異,不由得袁天城更加擔心她。
“殿下,這幾日辛苦,也不急於。。。”
“老師,我沒事,老師是累了嗎?”燁嬅索性撩開車上的窗簾,探出頭看向袁天城。
“額,老夫不累,那好吧,咱們這一路回去也要兩天時間,足夠講完了。”
“嗯,多謝老師。”
她不再是個公主,也許,她才是真正的王。
端午日近,北燕迎親的車駕,陸陸續續地渡過長江,江陵城中一時之間也熱鬧了起來。
高大俊碩的良駒,紅綢招展的樓船,雕花綴鈴的香車,身擔厚禮的小廝,手舉錦盒的仆從,絡繹不絕,魚龍成隊地灌入了整個江陵城。
接親的隊伍不僅塞滿了陵王府門前的小巷,甚至連江陵城的主幹道到沿江的馳道,也都是清水掃街,香花鋪路,沿街站滿了身著錦袍的衛士,威風颯颯,又喜氣盈盈。
城中的百姓擠在幹道的兩邊,交頭接耳地議論著,陵王嫁女的陣仗如此之大,在江陵城算是前所未見,雖然不是住在都城,但想象著就算是當今天子嫁妹,聲勢恐怕也無出其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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