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大雪茫茫,如男原以為她們行車艱難一時半會到不了家,可她沒想到市政人員清雪的速度比下雪的速度還快。她更沒想到的是,賀壹壓根兒沒管什路況,一直貼著限行速度開,還沒到半個小時,他就已經將車駛入了自家地庫。
這一路上,她被他氣的心堵,一句話都沒說。
本來她還有機會打電話自救的,可誰讓她連手機都是他的。
他的房子自帶兩個停車位,車頭對著的就是入戶門。
賀壹將車子熄了火,連大衣都沒穿就從車外繞到她這邊來,直接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下來。”他的聲音清清冷冷,和他的人設很不相符。
如男隻是咬著唇,桀驁地看著他。
這個眼神也和她的人設不符。
她不是應該永遠安靜垂眸,清苦而哀求嗎?
“好,程如男,你是在撒嬌等著我抱是吧?”賀壹說完便真的俯下身來,解開了安全帶的卡扣,將她整個人直接從車抱了出來。
公主抱的姿勢。
如男心的壞被他全部引誘出來,她默默祈禱著他的頭撞到車門,幹脆再給他撞個頭破血流好了。
可是什都沒有,他不僅毫發無傷,連同她也保護的很好。
“你來開門。”
他家的門鎖錄過她的指紋。
她不說話,也不聽他的指揮。
既然他不想放開她,又騰不出手來開門,那他就這樣一直抱著她吧,然後倆人一塊凍僵在地下車庫。
不賴的結局。
她早就煩透了每天早晨醒來被迫麵對新的一天了。
“你喜歡這樣?”
她倔強地微微咬唇的動態誘惑配上她似嗔似怨的眼神比什情話都撩人。
他立刻低頭吻了上來。
今天從看見她雪中回眸的樣子開始,他就一直在惦念這一刻了。
鄰居家傳來的停車的聲音。
然後有人下了車,腳步聲越來越近。
如男一下子別開頭將臉埋進了他懷。
“還不肯開門嗎?”他的聲音在耳邊,像最美的秋日風兒在輕撫落葉。
細碎的,動人的,令人心尖兒微癢的。
她無法,隻好順著他的意輸入了指紋。
進了門,他腳上突然一滑,嚇得如男來不及思考,本能地用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得逞地微微一笑,然後便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負一層的陽光房是小型會客廳也是私人影音室,他把她輕輕放到吧台上,然後換成他仰著脖子吻她。
便是這個小小的細節讓如男的眼淚瞬間湧了上來,她一直記得的,他從不會讓她仰視他,他粗線條下的許多溫柔,曾數次讓她在泥濘黑暗中生出希望。
如男越想越難過,她又開始想起她還不懂事的時候看過的那本《葬禮》,她一遍一遍地想起女主想見她的愛人卻終是無奈死在天亮前的情景,她也在等著她的天亮和踏著晨曦來與她相擁的愛人,她還等得到嗎?
她會死嗎?
她閉著眼睛和他擁吻,心中的火越來越炙熱,眼淚也越來越洶湧。
她的眼淚是熱的,是鹹澀的,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臉上,落在他們纏綿的唇間。
她的手指像每次那樣穿入他的頭發,可現在他的頭發太短,她抓不住那些情絲,也借不到一點力量,她隻能任自己無助地陷落和迷失。
這是她第一次和他在地下室做。
他們比每次都急切,除了吻,他們已經不耐煩再做更多的試探。
他的黑色毛衣上是她喜歡的木質香水味,她的絲襪掛在腳踝上,露出一截欲說還休的脆弱與魅惑。
“你想我了嗎?”他的呼吸在頸間縈繞,蘇蘇麻麻的撩撥。
她不說話,隻是哭。
今天的她像是淋過雨的小狗,從上到下,從到外都是濕漉漉的。
“就算你不回答,我也知道。”
他托著將她放到灰棕色的沙發上,然後整個人覆了上來。
他們終於明白,成年人之間的思念根本不需要言語,隻要一個眼神,愛意便會洶湧,海嘯一般席卷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地下室徹底沉入了黑暗。
這本就是個陰沉沉的雪天,頭頂的天窗覆了一層厚厚的雪,即使有人路過,他們也不必擔心會被窺見。
“男男。”
“嗯?”
“一塊上樓洗澡?”
“我不想動。”
他們麵對麵躺著,彼此間呼吸可聞。
“我抱你去。”他將她被眼淚浸濕的碎發別到耳後去。
“別,我想這待會。”
“好。”
賀壹說完這句話,兩個人就陷入了沉默,他隻是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借著室內的微光,他又看到了她眼中的渲染的苦澀和哀傷。
“男男,你等不到連逍了,要不,還是讓我來愛你吧。我知道,我什都比不過他,我沒他好看,沒他聰明,沒他懂你,也沒他能給你救贖熱望,可是我一定比他更愛你,因為,我就算受一萬次傷,也不會愛上別的女人。”
如男本來已經停止了哭泣,聽到他說這番話,她突然就笑了,窄窄雙眼皮的細長眼眸波光流轉間媚態橫生。
她的五官除了鼻子都算不上特別出色,可是湊到一塊就有一種不流於俗的韻味。
笑著笑著,她又哭了。
然後她也伸出手覆住了他的臉頰。
“傻瓜。”她朱唇輕啟,淺淺吐出這兩個字。
可就是這再平常不過的兩個字,賀壹的身體卻又湧起了最深刻的悸動。
“我就是傻啊,愛了你這多年,卻一直不敢直接對你說。我從沒告訴你,我在你麵前特別自卑,我總覺得我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個動作都是笨拙的。我從來沒想過你會答應和我在一塊,可是我還是很開心很開心,就算那不是喜歡和愛,我也知足了。”
“咱們倆之間真有個人該自卑的話,那個人也該是我吧?你看我窮得幾乎就剩下一無所有了,我都不知道我該拿什愛你。”
“你瞎說,你這優秀,這好。”
“我還長得醜。”
“你很美好嗎,你身上有那種很動人的、溫柔又堅定的古典氣質,你隻是和她們不一樣,你是你那個風格的極致。要不是這樣,我怎會見你第一眼就惦記了這多年?”
“賀壹。”如男突然叫他的名字。
“嗯?”
“我愛你。”
“你說什?”賀壹被她這三個字驚得一下子用手肘支起了身子,然後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如果他沒聽錯的話,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的情況下,主動說愛他!
“我說我愛你。”如男雙手捧著他的臉。
“真的?!”
“嗯。”
“程如男!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就算你從來都說過我也知道!”賀壹高興地從沙發上跳下了地,然後才想起他隻穿了件毛衣……
這畫麵太美,如男一下子雙手覆住了眼睛。
最後,還是他把她抱去了樓上的衛生間。
那個有按摩衝浪功能的浴缸太舒適,他們一不小心就又虛度了許多時光。
等到他們精疲力竭,餓到前胸貼後背打算找手機點外賣的時候,他們才想起來落在車的手機。
賀壹從車取回手機,果然發現如男的通話記錄數個陳仁耀打來的電話。
“還打算讓他來接你嗎?”賀壹醋意衝天。
“你看我現在還有臉見人嗎?”
如男穿著他的白色襯衫,從領口望去,她的鎖骨上方都是他種的草莓,一片豐收景象。
“哼,這還差不多,你自己回吧。”賀壹將手機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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