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眠到公寓門口的時候，正看見曼曼在拉架勸和。勸的可不是別人，而是小歐和她媽媽。

    往日，江眠也隻是覺得小歐和她媽媽的關係冷淡了一點，倒沒有看見過她們對峙吵架。這時候兩個人好像都還在壓著火，還沒有發揮出真正的實力。曼曼看見很多一樓的女孩子假裝曬衣服，但實則偷看她們，便跟江眠一起，趕緊把兩個人往房間推。

    “怎呢？我來這邊當宿管丟你的臉了？我靠自己，清清白白賺錢丟你臉了？”門才一關上，阿姨的聲音就大了起來，要不是曼曼抱著她，可能都上去搡了小歐一把。

    “我又沒有說過這個……”小歐眼睛都紅了，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她倔著一張臉，母女兩的表情是平時對著任何人都不會有的。

    “怎不是啊？每天都像做賊一樣進出這個公寓，我過來陪讀當宿管阿姨丟你的臉了？”顯然，阿姨的嘴皮子功夫比小歐強了不止一點半點。“你嫌我丟臉，我還覺得自己不值得呢！我辛辛苦苦十幾年把你養這大，看看你這次考的成績，你配媽媽付出這多嗎？你現在就是這個鬼樣子，我還指著你給我養老送終呢，算了吧，一個白眼狼。”

    江眠一聽到這些話腦子就嗡嗡的，這般咄咄逼人、把過往自己的付出全強加在孩子的做法，顯然，不止是小歐的媽媽。她很想安慰下小歐，可是又沒有立場去做。江眠就好像一個既得利益者，還要居高臨下去照拂人一樣，不論怎做，都好像是錯的。

    “我要你為我付出過這多嗎？”小歐的聲音都哽咽了。“你生我就是為了我以後給你養老？因為我考好成績你就養我，我考不好，就該每天看你臉色？你難道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

    “我那不是為了鞭策你嗎？誰看你努力的過程，大家都看的你的結果！”

    “鞭策？”小歐自嘲地笑了。“你說我沒用，行，我認。媽，你自己有用嗎？我從來沒有嫌棄你是宿管，但我嫌棄你變相賺我同學的錢，這樣我才抬不起頭來。你也別說什養我沒意思之類的話，大不了，這條命還給你就是了。”

    說罷，小歐根本不管媽媽震驚到幾乎要狂怒的樣子，甩開江眠的手就出去了。

    “阿姨，小歐真的已經很努力了，她每天早也學、晚也學。就是神也不能次次考好，她本來就已經夠傷心了，您就別說她了。”江眠憋了半天，小心說出來。

    “別理她，她就是個古怪性子。人人都順著她安慰她，她就真的覺得一次考不好沒什了。我來做惡人我來說！”阿姨擺擺手，根本不聽勸，把兩人送出去，叫她們早點洗漱睡覺。

    江眠才從曼曼那知道了這對母女為什鬧矛盾。

    起因是班上的藝術生回來之後，手上有很多廢書要賣，但又找不到收廢舊的，想著平時阿姨也在收，所以想幹脆轉手給阿姨算了，結果阿姨給了非常低的價格。

    她們心中不舒服，又沒有當麵講，反倒是在班上說了很多閑話。這話難聽，傳到小歐耳朵，她也沒有問清楚自己媽媽怎一回事，回來就用很不好的態度說媽媽連同學的錢都賺，這樣兩人才吵了起來。

    而阿姨可能以前心中就有委屈，誤以為小歐就是瞧不起她，所以說話更難聽了。

    江眠越聽越不對，突然抬起頭來。

    11點多了，連教學樓都熄燈了。

    “那小歐現在能去哪兒呢？”

    曼曼也愣了，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在一般人的認知之中，小歐是個特別乖特別循規蹈矩的女孩子，甚至比江眠還要老實乖巧。她們沒有想過，她跑出去之後，真的大半個小時了都沒有回來。

    兩人對視一眼。

    “我去教室找找，然後我覺得應該在大操場、後山……我們要不要叫個男生跟我們一起去？”

    “她應該不會去……”江眠心也亂七八糟的，，很堅定地說：“她喜歡去天台，喜歡去高的地方。”

    “不是吧？”曼曼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你上宿舍頂樓，我去教學樓那看看！”

    說罷，江眠跑了出去。

    隻是路過男生公寓的時候，餘舟重叫住了她。

    江眠看見他，不知道為什心已經安定下來了一半。

    有話說不出，隻曉得睜著一雙大眼睛看他，眼波流轉間，是她不自覺的依賴與期許。

    “餘舟重，你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