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鬼畜女在屏幕另一邊抓狂，拿控製台出氣，不小心按開幾扇門的開關，兩人趕緊通過一個個關卡。

    瑞依悶悶不樂，抱著頭跑在前麵。

    劄克大步走都沒追上，氣得他快跑起來，一把拎起女孩：

    “喂！又怎了啊！快說啊！你不說我怎知道！”

    瑞依別過頭：“……”

    劄克：“喂！說話！”

    瑞依掙紮著錘了他兩下，然後發現自己根本掙不開，沮喪地低頭：

    “劄克……和我這種東西在一起會不會很難受？”

    “？”劄克不知所雲：“你又在說什胡話，你都說了別理那鬼畜女！”

    “喔。可是……”

    “可是什？”

    瑞依注視男人眼睛，不願錯過每個表情：“我到底是誰？”

    劄克一萬個摸不著頭腦：“你不就是你嗎？”

    瑞依悶悶道：“他們說的是對的，我不是瑞吉兒加德納。醫生認為我是記憶混亂，他顯然知道瑞吉兒身上是發生了什的——但是我知道，我很清楚的知道，我並沒有失去任何記憶。”

    劄克挑眉：“你當然不會記得你失去過記憶。”

    “不是的，我的記憶很好，我能清楚的回憶起小時候到現在的每一件事，尤其是——教主領養我之後。”

    過於優秀的記憶，總是讓她沉浸在並不美好的過去。還記得在她小時候家庭是多美好，溫柔而漂亮的媽媽，身為警長高大又可靠的爸爸。

    可是後來，一切都改變了。有了她以後，媽媽的精神病被發現了，而她自己，也遺傳了媽媽的不正常。於是爸爸開始酗酒、吵架，然後毆打媽媽，媽媽的病越來越重，她總是在怨恨一切。而她在這個家是多餘的，沒有人在意她的想法，畢竟，一切不幸都是源於她。

    然後有一天，慘劇發生了。

    ——這一切的悲劇都是因為她。

    可是教主溫柔地向她伸出手：

    “瑞依是好孩子哦，這不是你的錯，你隻是太愛爸爸媽媽了。”

    “要和我走嗎？萬世極樂教以後就是你的家，再也不會有悲傷、痛苦、絕望……”

    所以她的答案是——

    “好。”

    所以瑞依很堅定：

    “教主大人是不一樣的！他是我們的神明！”

    這個稱呼讓劄克想到一個人。

    那個把他帶到這棟樓，布置了這個殺戮遊戲、對他說“想殺誰就可以殺誰”的人。

    他自稱“離神明最近的人”。

    是他對她做了什嗎？

    但是這些都跟他沒關係。

    他說：“你到底是不是瑞吉兒，這跟我沒有關係。我隻知道突然跑過來扯我衣服的是你，說不怕我的是你，與我定下誓言的也是你。”

    “你的過去我沒有興趣，你隻要知道：你要幫我逃出這棟建築，然後我會殺死你，瑞依。”

    “就姑且叫你瑞依吧。”

    瑞依茫然，嗚咽道：

    “劄克……”

    “你是劄克對吧？”

    劄克不耐煩地搓上那顆奇妙的小腦袋：“不然還能是誰？”

    瑞依乖乖地被搓成雞窩頭，應道：“喔。”

    劄克他……

    會是神明嗎？

    ……

    凱西反應過來時，那兩人已經逃過了許多她精心準備的關卡，就快要到達她所在的位置了！

    這個事實讓她又急又氣，但是想到接下來的兩個關卡：

    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通過的。

    女人癲狂地大笑起來：“哈哈哈——這種惡魔就不應該活在這世上！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

    機關轉動的聲音讓兩人從思緒中醒來。

    攝像頭再次傳來女人討厭的聲音：

    “喲好久不見，你們還好嗎？居然讓你們逃過我精心準備的禮物，真是讓人非常失望呢！”

    “不過沒關係，接下來的關卡，你們一定會非常喜歡的”

    一扇門開啟。

    沒有別的路了，兩人對視一眼，一齊向前走去。

    前麵的房間空蕩蕩的，隻有鐵柵欄前的地板上放了兩隻針筒，充滿了不同顏色的液體。

    牆壁上的屏幕出現凱西的臉，講解道：

    “這兩支液體，一支是維生素，另外一支是致命的毒藥。”

    “到底是哪各式毒藥，哎呀我不記得了”

    “一定要把兩支液體都注入身體，門才會開啟哦”

    滋滋——

    屏幕熄滅，兩人相顧無言。

    劄克問：“你能看得出哪個是毒藥嗎？”

    瑞依拿起針筒認真端詳。半響，無奈說：“我不知道。”

    “我想也是，我也看不出來。”

    “…………”

    瑞依低頭，又抬頭，淡淡說道：“兩針都讓我來打吧。”

    劄克不可置信：“你有自信自己打完兩針沒事嗎？”

    “沒有。但是劄克要是死了，我一個人什都辦不到。”

    “我才沒那容易死呢！所以說要是你死了我怎辦啊！這亂七八糟的機關我又不會解！”

    “所以你來打試試？”

    “……才不要呢。”劄克下意識否定。

    瑞依卻扯開話題，問道：“如果我死後進入極樂，還在那遇見你嗎？”

    “你在想什，先過了這關再想死不死的吧！”劄克說：“——而且你想死我才不想呢！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什都沒有了！沒有什天堂、極樂的，神棍騙人的話你也信！”

    男人眼神晦暗：“像我這種人，死掉一定會下地獄吧。”

    “啊，是這樣嗎……”

    瑞依看著男人，湛藍的眸子仍然是迷茫，卻又多了一點東西：

    堅定。

    她說：“既然你不願意，就讓我來吧。”

    “等……”劄克瞪大眼睛，去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女孩手一轉，兩管液體一滴不剩的注入肌肉。

    ……

    在這棟樓醒來之後，瑞依發現自己的心情總是不可受控製。不知道為什，突然對一個人產生奇怪的感情，莫名其妙的保護欲，好像內心有無數個人在對她嘶吼：「他是我的」「誰都不能傷害他」

    陌生的情感讓她很不安。

    她從未成功保護過誰。

    她心愛的洋娃娃、小狗、爸爸媽媽……

    可是今天，她不想再失去了。

    “這次是我贏了。”總是冷漠如死水的臉這一刻笑得燦爛。

    不再是學著教主的假笑，這次她、終於、發自內心的——

    微笑。

    看得劄克心跳漏了一拍。

    他總是忍不住殺掉幸福的人，看他們從快樂到絕望總會讓他很滿足。

    但是看到這個笑容……他的手在顫抖，他竟然發現，自己並不想揮刀。

    男人的手搭在肩膀，好像稍微用力一點都能捏斷，他還是凶狠的話語，可聲音中帶上一絲不可察覺的恐懼：

    “喂！你要是死了我就出不去了！我們的約定就完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