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你快回去吧。”雲皖抬頭,看向小區門口的時候明顯地頓了一下。
周覆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小區大門外,一個帶著眼鏡的男人背著手站在路燈下,似乎在等人。
男人的年紀看起來像是她的父親,周覆轉過頭試圖從她的臉上讀到開心的情緒,但沒有,從看見他的那一刻,她的表情變得很嚴肅。
“小皖!”徐振鬆笑了笑,在看到她身旁的周覆時,表情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細微的表情被周覆盡收眼底。
“你早點回家。”雲皖回頭看他。
周覆衝徐振鬆點了下頭,轉身離開。
直到周覆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徐振鬆才移開眼問:“小皖,那個人是誰啊?”
“同學。”雲皖表情很淡,轉身進了小區。
晚上十點,家燈全亮著。
“雲皖,今天怎這晚回家你叔叔擔心你的安全,還跑到樓下等你。”白慕抱著手臂坐在沙發上,麵色不悅。
“謝謝徐叔叔。”雲皖不鹹不淡地道了謝。
“不用這客氣。”徐振鬆笑了笑,把外套掛在衣架上。
“今天在學校幹什了?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白慕有點不滿她的態度。
“馬上校慶,在學校排練待得久了點兒。”跳了一下午的路,雲皖已經很累了,隻想早點回房間睡覺。
“一個女孩子,這晚了才回家,你徐叔叔擔心你遇到危險,要我說還是徐叔叔接送你吧。”白慕說。
“不用了,我能自己回家。”雲皖搖搖頭拒絕了。
“你能自己回家”白慕冷笑了一聲,斜眼看著她,“我看你是早戀了吧”
雲皖有些不明所以:“你在說什我很累,先回房間了。”
“站住!誰允許你走了?你今天不給我老老實實交代清楚,今天別想睡覺!”尖銳的聲音從她的喉嚨鑽出來,憋了一晚上的火瞬間點燃。
雲皖頓住腳,忽然覺得心累,強烈的無力感像浪潮一樣向她撲來。
“還裝傻是吧?我都知道了,今天晚上是一個男孩兒送你回來的,蒙誰呢?我看你就是找借口大晚上不回家跑去跟別人談情說愛!”白慕指著她,全然沒了往日的溫和淡雅。
雲皖看向門口的徐振鬆,徐振鬆轉過頭,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水,仿佛什都沒發生一樣,她們的爭吵與他無關。
是誰在其中添油加醋從中作梗,雲皖再清楚不過了。
雲皖連生氣的情緒都匱乏,隻覺得好笑:“我蒙誰了我眼鏡丟了,就是碰巧遇見了同學,人送送我怎了?這也被你過分解讀”
白慕愣了一下:“你怎跟媽媽說話的雲皖,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現在怎這跟媽媽頂嘴”
雲皖:“我沒有想跟你頂嘴,我沒做過的事就是沒有。”
“事實就擺在眼前,你還要狡辯!我告訴你,男生就沒一個好心的,哪有人會無緣無故地送你回家,他一定是有所企圖!”不管雲皖怎解釋,白慕隻相信自己,隻相信徐振鬆,而不是選擇相信她的女兒。
“媽,你就這不信我”雲皖看著她越來越失望。
她們明明是母女,是這個世界上血緣最親近的人,不知從什時候起,她對她的信任連一個陌生人都比不過。
“我都親眼看到了,你要我怎信雲皖,我知道你現在是青春期,對男孩兒有好感很正常,但是我絕對不允許你早戀!”這口鍋直接安在了頭上,白慕咬死了不放,堅決認為她早戀了。
“他不是那樣的人!”雲皖終於忍不住辯駁道。
“你吼什你居然衝著我吼”白慕情緒十分激動。
雲皖仰頭忍了忍眼淚,說:“你隻相信你看到的,你從來不會相信我。”
白慕皺眉:“你這是什話?”
雲皖攥緊了拳頭,委屈與無奈將她吞沒,前世的記憶迅速在腦海中閃過,所有堆積在心底的情緒全部爆發:“你關心過我嗎?你在意過我嗎?你知道我在想什嗎?我最喜歡什顏色?我昨天穿的什顏色的衣服我最討厭吃什東西你知道嗎?”
“到家這久了,你發現我眼鏡不見了嗎?”雲皖抬眼看向她,隻能看到模糊的一片輪廓。
雲皖不知道是因為近視,還是也許從前世開始,她就從來沒有看清她的母親。
白慕被堵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你不知道,因為你從來就沒有真正在意過我,你從來不會問我在學校過得開不開心,有沒有人欺負我,你隻在意我的成績!”
“我不需要你以關心為名義的監控管束,我也不需要上下學接送,如果你一定要這樣,我就去住校。”說完,雲皖徑直走進房間,關上了房門。
“雲皖!”
白慕還在門外吼叫,雲皖不想再聽,擦掉眼淚,鑽進被窩捂住腦袋睡了過去。
半夜,雲皖被一陣微弱的嘈雜聲吵醒,雲皖迷迷糊糊睜開眼,好一會兒才清醒。
聲音很輕,像是什東西抵著門,門鎖發出清脆的聲響,雲皖困意全無,瞬間清醒了過來。
有人在撬她的門!
雲皖聽得很清楚,此時她全身發麻,身體控製不住地發抖。
雲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走下床,攥著手機慢慢靠近門:“是誰?”
門外安靜了一會兒,周圍陷入一片寂靜,雲皖的神經已經緊崩到極限。
“小皖,是我啊。”徐振鬆的聲音出現在門外,似乎還能聽見他的笑。
雲皖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渾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一瞬間,那些記憶從她的腦海翻湧而出,畫麵被一幀楨放大,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雲皖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臉色憋得通紅,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小皖,開門啊,我是徐叔叔。”他還在笑。
雲皖閉著眼睛,都能想象到門背後徐振鬆那張瘋狂惡心的臉。
雲皖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機打開攝像頭:“這晚你來幹什?”
“叔叔找你談談心,”寂靜的夜徐振鬆的聲音顯得格外陰森恐怖,“今天你惹媽媽生氣了,這樣不對哦,不是好孩子。”
“你走!我不需要,快走!”雲皖坐在地上腿軟得站不起來,聲音忍不住拔高。
“在自己家鎖什門?聽話,把門打開。”他似乎是貼著門縫說的,聲音從狹窄的縫隙鑽進來,雲皖覺得渾身發冷。
“你走開!”雲皖手都在抖。
“不聽話可不是乖孩子,叔叔要生氣了。”
有什東西碰到了門把手,發出金屬撞擊的碰響,雲皖緊緊盯著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下一秒,門把手瘋狂地扭動起來,仿佛要擰掉門鎖。
“我叫你把門打開!”終於沒有偽裝,徐振鬆氣急敗壞的聲音從門縫鑽進來。
“你再這樣我要叫我媽了!”雲皖喊道。
“我替你媽教育教育你怎了?”隔著木門,他後麵嘰咕嚕說了些什她聽不清了。
漸漸地,門外沒了聲音。
雲皖趴在門上聽了好一會兒,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下來,卻怎也不敢睡了,隻能靠在飄窗坐了一夜。
她打開手機看著剛才錄的視頻,徐振鬆太狡猾了,說的話沒露出一點馬腳,就算她把這個視頻拿給白慕看,白慕也隻會覺得他是想教育雲皖。
雲皖隻好作罷,待日後尋找更好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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