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內觥籌交錯,達官貴人不絕於內,盡是幅熱鬧景象。
每逢陽春三月,大辰地方三品以上官員都要回京進宮向皇帝述職評職,以此決定職位留任,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幾家歡喜幾家愁,在位時轄地風調雨順的自不用多想,可像南州太守那類剛上任就遭梁人屠炸壩淹洪水的是白白憂慮。
大辰科舉大有問題,自程學士被斬後,京城科舉風向全由李易廉尺四位先生控局。
科舉主要考的不是學子才學如何,四位先生自有買官鬻爵的把戲——他們教書從來是“留一手”,東西不給人講全,除非你花錢額外補習才能聽全知識內容。
當然,還有個更方便的法子。
每逢科舉前的一個月,四位先生就會聯合出一套“押題卷”,此卷貴有百餘兩白銀,更有甚者賣出千兩銀子的天價。
書中自有黃金屋,四位先生的押題卷可是真有“黃金”。麵的題與該年科舉大半題目一致,四舍五入算是讓學子做了兩遍一模一樣考題,想不中舉也困難。
城套路果然深。
“這樣貴的東西也有人買?他們圖個什?”
布衣青年瞠目難言,卻被易容的“烏先生”一把堵了嘴巴。
蘇嵐掂了掂懷中胖貓,“當然值得。”
“百兩白銀確實很貴,可有一個好的科舉名次,再花點錢打點一二,想做個有實權的地方要員不成問題。”
“介時天高皇帝遠,撈的油水豈止百兩銀?”
“你不是說自己隱居蓬萊山、久不出世,”甄觀棋狐疑問,“那你怎什都懂?”
蘇嵐:“……”
大意了,看來隱士人設還有待完善。
正當他絞盡腦汁思索如何圓謊,甄觀棋一拍腦袋,
“嘻!我知道了!”
蘇嵐洗耳恭聽。
“聽沒聽說過神仙夢傳三板斧、神仙裝乞丐考驗人的傳說?”甄觀棋自顧自拍了腦袋瓜,“那你一定是天上曆劫來考驗我的老神仙。”
“你是不是隱藏的癩癩頭?又或者破衣餿襖裝乞丐?還有啊,你有沒有什陰私地方流膿到發臭……”
甄觀棋一向奇思妙想,天馬行空。
他越說越來勁,反客為主,牽住蘇嵐的手就不放了。
布衣青年眼睛發射如饑似渴的渴望光芒,“那我現在通過考驗了嗎?”
這都什跟什。
大辰文人天生骨子帶著遐思幻想,外加大辰皇帝大行方士供奉神仙,民間傳說多的更是不計其數,會有什奇奇怪怪的飛升假說也不足為奇。
蘇嵐撫掌假笑,“恭喜你,你都會搶答了。”
這場單方麵快樂的談話在南州太守眼就是兄友弟恭、其樂融融。
南州太守正愁找個能和皇帝搭上話求情的貴人,現在可說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甄觀棋是南州人,在南州本地頗有些聲望。
南州太守不認識能和皇帝搭話的呂淩雲,但他認得甄觀棋是誰,也知曉甄觀棋做了呂淩雲跟班,終日形影不離。
果真是不諳世事的小少爺,隨隨便便就敢來心思詭譎的達官貴人們在的宴會亂湊熱鬧。
南州太守笑成一朵老菊花,拱手衝甄觀棋上前喚道,“小友,好久不見了,可還記得我是哪個?”
他又故作不知的打量著抱貓少年,“這位是?”
甄觀旗想也不想答道,“太守大人安好,這位是老……”
“老朋友,”蘇嵐微笑著攬住對方肩膀,旋即抱拳同南州太守客套,“小子販假,仰慕太守大人已久,今日得見,屬實三生有幸。”
南州太守心底又肯定三分,早聞蘇家子得範老青眼,這個“範”姓必然出自範老的範,外加甄觀旗在側,眼前人必是他要找的呂小公子無疑了。
一大一小,各懷心思,兩位第一次見的陌生人談的賓主皆歡,甄觀旗在某刻好像隱約看見兩人後麵有大尾巴在瘋狂搖動。
甄觀旗被兩人共同迎入單獨賓房時尚且恍惚。
不對勁,這簡直是大有問題——他們兩個人不是第一次見麵嗎?不是他才是連接兩個人的紐帶,明明是三個人的故事,為何如今倒成了他們兩個的主場。
也許自己不應該在桌旁,而應該蹲在桌子下麵。
“太守大人朝乾夕惕,實屬南州百姓之福,來,小子敬您一杯。”
“不敢當不敢當,範小友人情練達、年少有為,實屬我大辰一大幸事啊。”
蘇嵐和南州太守觥籌交錯、談笑風生,不一會兒便稱兄道弟。
坐在兩人中間的甄透明人觀旗借著兩人商業互誇,尷尬悶頭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喝到靨飛紅霞,整個人如仙人飄飄欲仙睡在雲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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