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人聽了我的對話，慢慢地湊上臉來，我幾乎能看到他眼閃著的綠光和幾乎布滿眼球的血絲。

    那人嘴唇嗡動，發出含糊不清地低沉聲音，像是在囈語一般：“後生，我的魂找不到了你能把你的魂借給我不把你的魂借給我借給我”

    我看著這張近在咫尺，怎看都不像是活人的臉，張口閉口都是借魂，隻覺得頭皮發麻，身子努力地向後靠，聲音都帶著哭腔了，我甚至覺得他馬上就要鑽進我的身體。

    “我沒你要的魂，別借我的魂，別找我，別找我！”

    那人好似不在意我說的話，也跟著湊了上來，

    “借給我你的魂借給我”

    看著那張死人般的臉和不斷張合的嘴，我拚命地向後靠，無奈後麵是車鬥的邊緣，已經退無可退。

    我的心髒砰砰直跳，眼睛瞪到最大，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張蒼白的麵孔向我貼了過來。

    這時，我被旁邊的一個人猛地扯了過去，力氣之大讓我毫無防備的就被拉進她的懷，隨後我嗅到一股熟悉的氛圍，是九奶奶身上的味道。

    “滾球的，借魂借你爺爺身上來了，張開你那狗眼看看，什不長眼的狗東西，滾你娘的，滾蛋！”

    把我抱在懷的正是九奶奶，此時她正在對著我麵前的人破口大罵，農村女人的彪悍在一瞬間顯露無疑。

    我一時不知道該做些什，隻知道待在九奶奶的懷很有安全感，我清楚地知道九奶奶八成是因為我的原因，才對那人一通大罵。

    想到這兒，我趕緊又往九奶奶懷縮了縮，仿佛他此刻就是能保護我的唯一一個長輩。

    說來也蹊蹺，農村人罵架的時候，很少有一方沉默一方氣勢昂揚的，多半是兩方人都用盡渾身本領去激怒對方，在罵架中取得上風，九奶奶辱罵的話極為難聽，根本沒給那人留餘地。

    但那長得不像活人的人就這聽著，竟然一句話也沒有反駁，也不憤怒，眼神依舊直勾勾地盯著九奶奶，仿佛在發呆一般，但我看到他的眼神的綠光已經沒有剛才那幽亮，比之前對著我的時候黯淡得多。

    然後我就看著那人在九奶奶的罵聲中緩緩消散，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就那在黎明的微弱光線中憑空消失了。

    我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著九奶奶依舊在那指著空氣狂罵，我弱弱地說了一句：“九奶奶，那個人沒了”

    九奶奶可能年紀大了，自己說話的聲音太大，沒聽見我的話。

    我鼓起勇氣，大聲喊道：“九奶奶，那個人消失啦，沒啦！”

    九奶奶這才聽見我說的什，低頭看著我，我才發現此時她的額頭都有了汗水。

    我怯怯地看著九奶奶，感覺她剛才的樣子有點凶。

    九奶奶緩了緩神，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我對麵的空位置，長舒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九奶奶拍了拍我的頭，安慰道：“不怕啊，二，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旁邊的人因為九奶奶剛才彪悍的罵語而清醒，這個時候都紛紛圍了上來，擔憂地詢問著九奶奶怎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