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凜在一瞬間覺得惶恐,一些自卑,以及清晰的懼怕。
——即使自己在努力變好,好像依舊阻擋不了世俗的流言。
這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像有一片小小的、薄薄的刀子,在一點點刮著脆弱的心髒。
他一時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一瞬間輕微動搖了。
好像自己除了一張好看的臉孔,還算有錢的家底,以及過得去的成績以外,他沒有什其他的了。
自己又能給友枝什呢。
又用什能將她留住。
她幹淨,美麗,閃閃發光,有遠大前程。
自己陰鷙,不幸,孤僻難懂,本會一直這樣,一條路走到黑,身邊沒有任何人。
在外人眼,他或許什都不是。
他活在陰溝,努力掙紮。
她在光亮,熠熠生輝。
祁凜的眼底越來越暗。
在外人看來,他是什呢。
是不是別人,與她更相配呢。
……可他還是不想放手。
已經見過了光亮和救贖,怎會甘願再次沉淪於黑暗。
他想抓住的,想一輩子擁有。
可這樣,會不會耽誤了她。
祁凜有些失神地這想著,腦子一時變得亂糟糟的,於是手上漸漸鬆了力氣,卻忽然被對方反攥住,稍顯強硬地按在掌心。
溫熱的觸感即刻傳來。
少年的睫羽輕輕顫抖了一下。
他想收回手,友枝卻不依,兀自攥緊了,緊接著追問著:“到底怎了?你告訴我啊。”她察覺到有什不對,隨後俯下身,按住了眼前少年的肩膀。
她等了等,索性說:
“你再不跟我說話,我就走了哦。”
少年還是沒有說話。
她鬆開他,作勢要轉過身,忽然被對方死死拉住手腕。
“你當初為什要和我做朋友。”祁凜忽然低低地問了她這一句。
友枝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隨後說:“其實沒什原因啊,單純因為你長得太好看,被吸引了唄。”
她說完覺得羞恥,抿了抿唇,抬頭卻看眼前的少年卻沒有露出什高興的表情。
“還有?”他聲嗓微淡。
啊這,他怎突然問這個。
友枝摸了摸鼻子,想了想,最後還是如實回答,“我……來之前聽過很多你的事,覺得明明是和我一樣大的少年,卻有這多經曆,然後,覺得你身上也有很多的秘密,所以就產生了好奇。”
祁凜聽著,隨後一點點攥緊了指節。
“……接下來呢。”他啞聲問。
是同情嗎。
是因為同情才喜歡他嗎?因為看不慣他從前的不幸才來伸以援手的嗎?那感情也是如此嗎?
有那一瞬間他開始悲哀地胡思亂想起來:是因為受不了他的死纏爛打,所以才同意和他一起的嗎?會不會有一天她覺得厭倦自己呢?他貪得無厭,和她一起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想要更多,想讓她的視線停在自己身上,別人稍微看她一眼他就會心生嫉妒不悅,甚至有時候連摩卡的醋也要吃……自己一直患得患失,嫉妒心還這重,還不溫柔,哄人還慢半拍,或許實在是惹人討厭吧。
女孩繼續說:“而且,我聽說我姥姥養過你幾年,你和她的感情很好,在她去世之後,你還為因為她的事情和別人打架,所以我才想要認識你……”
少年忽然打斷了她。
“是這樣嗎,那。”
抬起眼,目不轉睛地看著少女,隨後祁凜緩緩地開口問:
“所以……你是覺得我過的實在太悲慘,又沒什人愛,母親瘋了,父親也拋棄我走掉了,唯一敬重的人也死了。你實在看不下去,才想要過來拯救我的嗎?”
少年的聲嗓平穩,而友枝卻聽出其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先是愣了愣,隨後下意識地說:
“是的,但是……”
話音剛落,眼前的少年已經站起身,而友枝走上前,抬頭,無比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
她說:
“——但是,除了你以外,我不想拯救任何人。”
“你是屬於我的,同時,我也是屬於你的。”
“你隻能被我拯救,同樣,我也隻能被你拯救。”
少女看著他,語氣真摯,字字堅定不已。
祁凜一時怔住,漆黑的瞳孔立刻劃過一抹驚異狂喜的光,熱烈又不可置信。
“你……”
她說完略微踮起了腳,把手中的傘柄輕輕向眼前少年的頭頂偏移,遮擋住他頭頂細細密密的雨絲。
隨後少女的一隻手輕輕撫上了眼前少年的臉龐。
“後來,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才想要拉你一把。”
少年瞳孔微動。
“不隻是某個平常或者普通的幫助,你可不要理解錯了,祁凜,”少女說著彎起眉眼,直勾勾地看著他,臉上的笑意狡黠又漂亮,“我其實也有私心的,我就是想你把我看作……“神女”,然後離不開我,屬於我,而且隻喜歡我。”
從輕佻隨意的追逐,到一次次怦然的心動。
表麵上說是自己的靈感源泉所以才決定向他靠近,其實是掩飾自己被眼前少年不可控製地吸引了的借口,明明她也在一點點地淪陷著。
“從一開始見到你,我心就隱隱在想,臥槽,這漂亮又帥氣的男生,會打架會玩音樂,還那酷,完全是我的type,居然沒有女生敢追,那我可一定要拿下他。”
友枝半開玩笑地說著,然後直勾勾地看他,眸子笑盈盈的:“然後,我就拿下了。”
她說完,耳根有點發紅,不自在地偏過頭輕咳一聲,隨後重新回頭看他,眸光清澈瀲灩。
溫涼的小巧細膩的掌心覆上來,少女微粉的指尖泛著一點淡淡的濕潤,輕輕滑過臉龐,微末的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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