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妍望著疲態明顯的胡郎中,覺得他是“慢郎中”的典型,望聞問切非常仔細,開方子深思熟慮又再三思量。
上午去縣衙出診,到現在才開出藥方來,不問得清楚明白,隻怕還能再拖幾日。
莫石堅本來就為了夫人幹著急,一晚而已,嘴邊就起了許多火皰,早晨見到時嗓子都啞了。遇上胡郎中這樣的,現在肯定在書房團團轉地等藥。
胡郎中又盯著醫徒抓藥配藥,看著徒兒出門以後,才長舒一口氣:“行醫大半輩子還這樣孤陋寡聞,讓梅小穩婆見笑了。”
梅妍急忙站起來:“胡郎中,您虛懷若穀,我真心敬佩。”
望著胡郎中,不知怎就想到婦產科雷厲風行的蘇主任,兩人的脾氣性格截然相反,對新病症的旺盛求知欲和實事求是的態度卻完全相同。
胡郎中擺了擺手:“梅小穩婆,聽說你每日都會去縣衙複診?”
“是,”梅妍實話實說,“莫夫人是我手的第一位葡萄胎病人,跑勤一些,多加觀察,如果病情有什新的變化,也能及時發現。”
“若她不是縣令夫人呢?”胡郎中的眼神轉冷。
梅妍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替陶家接生,也是按時複診的,看病情的嚴重程度。”
胡郎中有長而下垂的壽眉,眼皮也有些腫,捋著胡須沉默。
梅妍起初能感受到打量的視線,漸漸的發現他一動不動,正在想找什借口開溜的時候,忽然聽到胡郎中開口:
“聽徒兒說,柴氏孕婦找你接生,你帶了許多東西去做檢查?”
“是。”
“你還告訴她是雙胞胎?”
“是。”
“怎發現的?”
梅妍掰著手指開始細述:“第一,她的肚子太大,腳踝腫得厲害;第二,她的胃口消減得太厲害;第三,她的羊水量適中;第四個,也是最重要的,我摸到了兩個胎頭……”
胡郎中長歎一聲:“隻怕會難產。”
梅妍很想跳起來吼一聲“你能不能說點好的?”但麵對好郎中,也隻是腹誹而已。
胡郎中慢悠悠地問:“你檢查完是如何囑咐的?”
梅妍把大篇囑咐重複了一遍,隻覺得口幹舌燥。
“有心了,”胡郎中以極緩慢的速度走出櫃台,“醫不自醫,梅小穩婆,你瞧瞧老夫的腿?”
梅妍這才看到,胡郎中的左邊褲腿高高卷起,左膝下青紫一片,紅腫熱痛都占全了,剛想說什又咽回去,一臉假笑:“胡郎中,我隻是穩婆,不是郎中呀,不會。”
正在這時,柴醫徒從縣衙趕回來,推門就見到胡郎中更加厲害的腿傷,不由驚呼出聲:“您還是休息幾日吧,這腿都腫成這樣了。”
胡郎中不緊不慢地吩咐:“徒兒,去倒些熱水來,老夫熱敷幾次就能消腫了。”
梅妍差點被口水嗆到,磕碰扭傷24小時之內隻能冷敷啊喂,老人家弄啥咧?
柴醫徒先是一楞,卻還是到間端了盆熱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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