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廣泉從帥府出來,一路馬不停蹄趕回家中,想和夫人商量下去蓋州上任的事,意外的是丁令怡居然沒在家,問過仆人才知道,主母一大早就出門了。
白沙宮是金州上層女眷最喜歡來消費的場所,它最大的特點就是謝絕男賓。
十月末的遼東已進深秋,外麵北風呼嘯,氣溫在零度附近徘徊。
得益於來自撫順源源不斷的無煙煤,白沙宮兩座大火爐日夜不停的燒著。
暖風順著夾壁牆中預留的煙道,將整個白沙池都熏得溫暖如春。
丁令怡慵懶的泡在鶴舞池內,手拿著一盞來自神聖羅馬帝國的水晶高腳杯。
晶瑩剔透的水晶杯中,盛著冰鎮過的教皇國修道院葡萄酒。
丁令怡抿了一口修道院葡萄酒,一股單寧的苦澀味道瞬間充斥了口腔。在苦澀味道的襯托下,若有若無的葡萄味變得極其香醇。
她閉起眼睛回味這美妙的滋味,良久後拿了塊碳烤牛肉幹放進嘴。
丘雨晴剛享受完大同婆姨精湛的按摩手法,回到浴池看到丁令怡稍顯瘦弱的酮體,心中感慨丁令怡人生幾次起伏,總算苦盡甘來。
丁令怡本是京畿官宦人家的小姐,父親雖然沒出仕,但也有舉人功名。
她是正房所出,父母又恩愛,從小錦衣玉食,可以說是在蜜罐中長大的。
崇禎二年春,婆家剛給丁家下了訂,沒等丁令怡過門,趕上東虜肆虐京畿,將她一家四口擄到了遼東為奴。
來到遼東後的第一年冬天,爹娘就因凍餓而死,隻剩下丁令怡和小弟相依為命。
為給弟弟求口吃的不被餓死,丁令怡不得不強顏歡笑,自薦枕席陪牛錄的撥什庫老爺睡覺。
丁令怡畢竟是大戶人家出身,母親在她訂婚後,已經將夫妻生活和諧的關鍵要素,房中術盡數傳授於她。
拔什庫老爺二十年前,還是生活在深山老林中的獵戶。哪享受過博大精深的漢人房中術滋味。
很快便食髓知味的迷戀上了這個身材瘦小,但技巧能把人魂吸走的漢人女子。
丁令怡使出渾身解數終於把主子伺候美了,生活算是安穩了下來。
可惜好日子還沒過一年,就趕上朝廷大軍收複廣寧三衛。
拔什庫老爺被朝廷大軍殺了,按說朝廷應該把她和弟弟送回家鄉。
可自始至終根本沒人提過這事,反而讓她和小弟給軍戶老爺當農奴,生活再一次跌入穀底。
命運給人關上一扇門,同時也會給他打開一扇門。
丁令怡聽說冠軍侯和鎮遠伯要給軍戶分媳婦,第一時間就報了名。
可她報名時掏不出銀子賄賂書辦,被安排到了最後一組。
誰承想居然陰錯陽差的被冠軍侯親信張廣泉選上了。
作為和張世同生共死守過鎮武堡的,一千四百三十七名兄弟之一。
遼東軍戶出身,和任何兵頭都沒有關係牽扯的張廣泉,自然而然的被張世視為嫡係。
隨著東江鎮的崛起,張廣泉的地位也水漲船高。如今更是被任命為東江鎮水泥廠經理。
丁令怡一年時間就從一個在餓死邊緣徘徊的女奴,成為了東江鎮實力大佬的夫人,不得不讓人感歎命運之無常。
丁令怡見丘雨晴按摩回來招呼道:“雨晴,我真要好好謝謝你,我家老爺能當上水泥廠經理,多虧你在冠軍侯麵前替他美言。”
丘雨晴小心的下到浴池內說道:“咱倆是好姐妹,互相幫助不是應該的嗎?”
丁令怡秒懂丘雨晴所謂互相幫助的潛台詞會意道:“雨晴你不必擔心,冠軍侯世子肯定會是你兒子。
天津衛那個狐媚子,即便搶在你前麵誕下男嬰也就是個庶長子罷了,絕不會有人支持他為世子。”
丘雨晴仰頭一口幹了杯中的葡萄酒道:“哼!天津衛和金州隔著大海,侯爺不得不給憐星便宜行事的權利。
這幾個月以來,我通過天津和金州之間的公文往來,發現這個憐星絕對是個厲害角色。不得不提防啊!”
丁令怡皺眉道:“陳書文,林廣生,陳明他們,隻會聽侯爺的話。
憐星之所以擁有權利,皆因她是侯爺的女人,侯爺要辦她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丘雨晴冷笑道:“我太了解侯爺了,他天生對女人心軟,除非憐星背叛東江鎮,否則侯爺絕不會辦她。
天津和金州之間有大海阻隔,侯爺今後又會常駐金州坐鎮。對於天津衛的那些大佬來說,遠離權利中樞又身居高位可不是什好事。
短時間內還不要緊,時間長了他們必然會與侯爺的關係有所疏遠,到時候恐怕那些大佬會選擇抱團取暖。
如果憐星誕下男孩,沒有什比立這個男孩為世子,更能安天津衛那些大佬之心了。”
丁令怡心想丘雨晴不愧是官宦世家出身,對於權利鬥爭的本質看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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