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C-EP5：鐵血之華（12）

    【為什他們仍然驚訝於多數人能夠如此輕易地投身於暴力？他們之外的更多人對此並不感到驚訝。有多年來的奴役、***和羞辱做準備，再加上因種種理由而推遲幾十年或幹脆取消的讓步。一代又一代EU***沒有勇氣邁出這一步，他們一直很害怕。然後就太晚了。】——馬慎，2013年。

    前後曆時一個星期的加拉爾霍恩內戰最終以革命軍聯合艦隊慘勝和月球艦隊的全軍覆沒落幕。接近十萬名加拉爾霍恩軍人血灑疆場，此外還有幾十萬名平民不明不白地丟掉了性命。支持麥克基利斯的媒體在戰爭結束後迅速掌控了輿論戰場，把加拉爾霍恩內戰給平民帶來的一切損失歸咎於萊斯塔爾，從而助長了公眾對加拉爾霍恩曾經竭力保護的一切的反感。..

    經此一役，加拉爾霍恩正規軍原本在A叛亂中損失慘重的太空軍事力量再次遭受重創，幾乎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然而，加拉爾霍恩貴族們手中仍然保留著規模不小的私人武裝力量，隻要加拉爾霍恩將這些私人部隊全部正規化，則加拉爾霍恩可在須臾之間重建其宇宙艦隊。

    也許四大經濟圈的地球人公民們對麥克基利斯的勝利持有種種不同觀點，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加拉爾霍恩內戰的結束標誌著持續數月的長期武裝衝突告一段落，和平即將到來，先前種種看似有助於經濟發展實則製約了發展潛力的因素也將在加拉爾霍恩和四大經濟圈的改革中得到根除：這是一向以加拉爾霍恩革新派領袖的麵孔示人的麥克基利斯許下的諸多承諾之一。四大經濟圈的企業自然拍手稱快，他們多年來飽受加拉爾霍恩各種治標不治本又蠻橫無理的幹預行動所害，部分企業甚至反而因恢複秩序的措施傾家蕩產，更不必說加拉爾霍恩用完全沒有回旋餘地的粗暴手段維持秩序的實際效果也值得懷疑。舊的秩序也許能夠以某種似是而非的方式存在下去，卻勢必和以前截然不同。

    戰勝了第一個強敵的加拉爾霍恩革命軍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們需要想方設法鞏固自身的權力才能避免成為加拉爾霍恩的掘墓人、成為一個在後世的曆史中幾乎很少被提及或即便被提及也多半伴隨著罵名的短命組織。未來的征途依舊漫長，首戰告捷的革命軍將士們在為逝者哀悼後就私下舉辦了一些慶祝活動。他們固然明白以後的日子充滿曲折，對未來的憧憬促使他們相信更光明的時代並非空話。

    趁著戰後全麵重建工作尚未開始，麥克尼爾借機找到了自己的戰友們，和他們共同慶祝加拉爾霍恩革命的勝利。曆時兩年多，經曆了種種危機的他們終於成功地在這個平行世界推翻了令人作嘔的舊秩序、粉碎了盲目地抗拒任何變革的加拉爾霍恩貴族集團，開辟了通向新時代的道路。雖然麥克基利斯的宏偉藍圖以及麥克基利斯支持者中那些最激進的青年軍官們的態度與麥克尼爾本人的想法存在明顯差異，麥克尼爾仍然願意暫且把眼下的局麵稱之為團隊共同的勝利。

    聚會地點選在大洋洲聯邦第二東京市的天西機械公司總部附近，由在決戰中發揮了至關重要作用的天西賢治親自規劃招待戰友們的具體事項。不願讓過多繁文縟節影響了團隊之間的交流效率和合作關係的麥克尼爾拒絕了鋪張浪費地擺開宴席的方案，更別說再次站到媒體的聚光燈下扮演所謂革命戰鬥英雄的角色了。他需要讓過熱的頭腦冷靜下來，接下來幾個月的收尾工作更值得他們重視。

    「夥計們，我們終於勝利了。兩年多以前我就發誓要在我離開這個平行世界之前把這個幾乎無藥可救的充滿惡臭氣息的組織以某種方式終結掉，今天我可以自豪地說……我們做到了。」麥克尼爾舉起酒杯，向房間內的戰友們致謝，「沒有你們在各自崗位上的奮鬥和配合，我們是沒法這快地成功的。願上帝保佑我們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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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在捍衛正義的戰鬥中繼續旗開得勝。」

    又說了些客套話後，麥克尼爾稍微收斂了笑容，談及了P.D.325年下半年的工作重點。加拉爾霍恩革命軍雖然勝利了，因A叛亂和加拉爾霍恩內戰而變成一團亂麻的人類世界急需重整旗鼓。重建地月圈的秩序、徹底消除A的威脅自然是當務之急，調整加拉爾霍恩和四大經濟圈的關係同樣值得重視。火星解放戰線是另一個不容小覷的對手，他們和加拉爾霍恩之間那心照不宣的停戰協議很快就會因加拉爾霍恩內戰結束而終止，雖然麥克尼爾更想找到一種讓說服火星解放戰線放下武器的妥協方案。

    「……以及，審判戰犯。」因逮捕萊斯塔爾等人的功績而逃過了清算並被接納進入革命軍的吉爾斯至今還心有餘悸，他在阿爾忒彌斯太空站的經曆險象環生，稍有差池就會導致他本人喪命。「如今我們都是處在同一陣營的人，因此我不說什原則性或立場性的建議，隻談方法……加拉爾霍恩如果要樹立起正規化的旗幟，就必須嚴格依照法律和內部規章處理他們，而不是和某些完全失去理智的家夥一樣喊著【這些人顯然罪大惡極所以索性都殺了吧】。我們批評過去的加拉爾霍恩軍人隻聽自己效忠的主子吩咐而不聽從指揮機構的正確命令、按個人喜好隨便處置他人而不是依照組織的製度行事，那加拉爾霍恩革命軍就不能犯同樣的錯誤。不然，這就不是一次過程稍微暴力些的光榮革命……我想你們也不願看到法國大革命的亂象上演。」

    「你說得對，吉爾斯爵士，這是我同樣強烈要求公正地審判艾安將軍等人的原因。」麥克尼爾放下酒杯，神色嚴肅地思考了片刻。加拉爾霍恩革命軍早已把萊斯塔爾一夥渲染成十惡不赦的反人類分子，巨大的民意浪潮裹挾之下這些人獲得死刑幾乎是必然的結果。「不過有件事始終讓我疑惑不解。維爾·克拉森這個見勢不妙就要投降的家夥為什非得殺了你呢？我從來沒聽說過你們兩個之間結仇了。」

    「我也不清楚，他的敵意來得莫名其妙。」吉爾斯心有餘悸地說，要不是麥克尼爾安插在自己手下的雇傭兵們及時地隨機應變，維爾·克拉森的陰謀就該得逞了。「沒讓這家夥以革命功臣的身份混進隊伍中是我們所有人的幸運，我等不及要把他送上絞刑架了。絕對不能讓這一個定時炸彈埋伏在我們身邊。」琇書網

    老格蘭傑打圓場說，對維爾·克拉森的處置屆時還要參考對萊斯塔爾一夥主要成員的判決來決定。若是那些罪魁禍首都不會被處以極刑，把幾乎沒犯下什重要過失而且兩次表態擁護加拉爾霍恩革命的維爾·克拉森判處死刑看上去多少有些不公平。當時險些就丟了性命的吉爾斯立即跳起來激烈地反駁說，維爾·克拉森的所作所為像極了草菅人命又喪心病狂的十惡不赦之徒、無論從清除革命之敵還是挾私報複的角度出發都說不通，更像是隨機殺人的天生敗類。有些好笑地旁觀著老格蘭傑和吉爾斯爭執起來的麥克尼爾頗為得意地又喝了兩口香檳，心盤算著下一階段的工作重點。

    坐在這間宴會廳當中的每個人都以自己的方式為加拉爾霍恩革命做出了貢獻。不談直接效忠麥克基利斯並奮戰在前線的麥克尼爾和羅根，天西賢治主導下的天西機械公司深度參與了拉塔托斯克要塞的改造工程、與讚恩集團等民間勢力配合打造出了加拉爾霍恩有史以來威力最大的超級武器；老格蘭傑是十幾年來數次擱淺的火星艦隊擴建工程得以落實的最大功臣，雖然他直到後來才發現羅根好心地為他們介紹資金和勞動力來源的真實用意；至於看似一直為萊斯塔爾和伊歐克服務的吉爾斯，在對加拉爾霍恩現狀派貴族徹底失望後不僅幫助麥克尼爾成功地帶走了給萊斯塔爾的名聲送上致命一擊的伊茲納歐，更在關鍵時刻阻止了萊斯塔爾逃跑，這兩項功績和麥克尼爾等人的勸說成功地使得吉爾斯成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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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到麥克基利斯承認的革命軍一員。

    過去的陰霾不會自動煙消雲散，未來的事業仍需奠基。兩年間從事過不少調查工作的吉爾斯在麥克尼爾看來是眾人之中最適合進入革命軍事法庭調查戰犯罪行的人選，一場公正的審判有利於為加拉爾霍恩革命軍爭取到更多的民意支持。比處理回天乏術的萊斯塔爾等人更重要的是確保自身實力大幅度衰退的革命軍能夠順利地取代加拉爾霍恩原有的位置，這需要加拉爾霍恩和四大經濟圈之間的新一輪協商。

    「真難辦啊。」

    「有時候一代人隻能做一代人該做的事，過慢或過快都不合適。」羅根看出了麥克尼爾的憂慮，戴著墨鏡的他沒有在其他三人麵前將其點破，「加拉爾霍恩和四大經濟圈並存的雙頭體係還會存在很長一段時間，要實現加拉爾霍恩的徹底轉型需要長期的探索……但就現階段而言，因為法德準將的革命勝利建立給予四大經濟圈更多自***的承諾基礎上，未來幾年甚至幾十年之內加拉爾霍恩都無法采取有力措施集中權力。」

    「是啊，問題是……問題始終是經濟。」麥克尼爾不由自主地看向天西賢治，後者保持著微笑的姿態、一言不發，沒有介入談話的意圖。「四大經濟圈現在沒有推動取締加拉爾霍恩主要是因為他們自己還沒有辦法完全擺脫對我們的依賴，以後就不一定了。好吧，我們暫時不考慮可能要幾年後才爆發的危機，還是先想想怎迅速在地球圈之外確立我們的秩序吧。」

    金星圈和木星圈的人口規模都無法和火星圈相提並論，所謂穩定地球圈之外的秩序具體而言正是穩固火星的秩序。火星解放戰線在A叛亂爆發後安分了許多，他們沒有趁勢發難、驅逐加拉爾霍恩和四大經濟圈在火星的勢力，而是暫時停止武裝對抗並派出作戰部隊前往地月圈參戰。A叛亂結束後，一部分解放戰線成員又以個人身份加入了加拉爾霍恩革命軍、在對抗月球艦隊的戰鬥中立下了汗馬功勞。革命軍和解放戰線之間的密切合作使得加拉爾霍恩軍人出身的革命軍將士們對解放戰線的看法有所改觀，那些並不想讓革命軍在軍事力量損耗殆盡的邊緣開啟下一場戰爭的軍官紛紛提議通過協商手段解決各方在火星問題上的矛盾。

    最適合擔任加拉爾霍恩談判代表的無疑是在和四大經濟圈的糾紛中積累了豐富經驗的敘爾特·紮爾姆福特上校，但眾望所歸的首席交涉官目前卻無法出麵主動承擔任務，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在加拉爾霍恩軍事革命後還接下了更多和四大經濟圈有關的繁雜談判事務，還在於他的繼承人紮迪耶爾·紮爾姆福特已於加拉爾霍恩內戰中壯烈犧牲。雖然紮爾姆福特上校看似快速地走出了悲傷並像往常那樣勤奮工作，迅速積累的錯誤很快暴露了他的心不在焉。從梵格爾夫傳出的謠言稱，革命軍正在考慮暫停他的職務、讓他回家休養到精神狀態恢複正常再返回工作崗位。

    「我們需要對火星問題有一定的了解和幹預。」麥克尼爾也為紮迪耶爾的犧牲感到惋惜，他又不能為此責怪加奧，不然當時受到重創的就該是拉塔托斯克要塞了。「馬爾科姆大叔，你是火星支部的一員，爭取到談判代表的身份應該比我們更容易一些。當然，我知道這並不是最適合你的工作，不過眼下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必須先解決更棘手的問題。」

    「光靠新江少校不行，我看還要從紮爾姆福特上校入手。」老格蘭傑略加思考，轉身對還緊繃著臉的吉爾斯說，他記得紮爾姆福特上校的女兒米娜和納迪拉家族的繼承人訂婚了，「但我不確定紮爾姆福特上校本人的態度。也許他強烈地希望讓自己的孩子繼承家族，又或者他並不介意讓親戚家的男性拿走自己的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