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回歸於平靜,月光透過緩慢移動的黑雲時隱時現,不遠處巷道的轉角,丁修扛著長刀依稀在街上晃蕩,突然寂靜的夜想起幾聲狗吠,他倏地握住肩上的長刀,眼角的餘光瞄著身後的動靜。
黑暗響起“噠噠噠”的馬蹄聲,停在他麵前。
丁修手握長刀矗立在地,輕飄飄地喊:公公。
剛跟他交過手就來找他,怕不是好事。
原來這個公公就是追殺沈煉他們的趙靖忠,他騎著馬居高臨下地瞅著眼前的人:你武功很好,替我殺個人。
他的話音剛落,丁修飛快地接過話茬:二百兩。
沒想到他答應的這爽快,趙靖忠掏出懷的一袋銀子扔給他。
趙靖忠的話音又響起:這一百兩是定錢。
丁修接過銀子,眼帶笑意地問:公公,要殺誰呀?
北鎮俯司小旗官靳一川。”趙靖忠冷酷無情地注視著他。
丁修一聽心下一緊,沒想到是他,依然裝作大吃一驚的模樣:誰?公公不知道他是我師弟嗎?
趙靖忠嗤之以鼻的得說:你這樣的人,還在乎這些。
丁修頭一抬,眼瞪如球地解釋著:公公,你誤會了,這個人可是我的摯愛親朋,手足兄弟呀。”目光如炬地注視著趙靖忠,脖子一仰來了一句:得加錢。
果然是個卑鄙無恥之徒,趙靖忠冷笑一聲答應了,騎著馬走進黑暗。
靳一川怎惹上著這個位高權重的公公了,是嫌自己死的太慢了嗎?
丁修無奈地歎口氣,他雖然經常勒索他,從來也沒想過要殺他呀,隻能先穩住這位公公再說。
顧雨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是一會困一會醒,不曉過去多久,迷迷糊糊間,還是聽到進房的腳步聲,聽到他脫了鞋,窸窸窣窣地躺在她的身邊。
顧雨覺得沈煉的懷抱寬厚溫暖,偎著十分愜意,打個欠眼底泛淚,意識漸漸朦朧:沈煉,你怎才回來。
沈煉忍不住笑起來,小姑娘委委屈屈地嘟囔著,這幅模樣,倒與熟睡的小奶貓是一樣的了,把她往懷摟了摟,嘴角貼著她的額頭哄著,依舊是輕拍著她的後背以示安慰,本來想給她說明天出城的事,看她這困,隻好等明天再說。
哎,心的石頭終於落了地,驀然地放鬆下來,一股子疲倦襲湧而來。
天還沒亮,沈煉就已經洗漱好了,在院和春糖說著:春糖,你趕緊收拾東西,隻拿貴重的,其他的都不要拿,天黑之前我們出城,再也不回來了。
春糖聽懵了,還沒發應過來,沈煉又說道:你不要問,等出了城我再給你們祥說,你先去收拾東西。
春糖恍惚了,有點不可置信,聽到他這樣說,也就沒問,說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昨天晚上有個公子自稱朱檢,說是姑娘曾經喊過他大哥哥,也是他送我們回來的。
她總感覺那人不對勁,昨天晚上他又回來得晚,沒有給他說,天還沒亮,她就聽到他起來了,也趕緊起來給他說這件事,想著他知道些什。
朱檢兩個字讓沈煉心頃刻涼了一半,麵色陰沉,眸中墨色翻覆一閃而逝的寒光。
還真是陰魂不散,竟然把注意打到小雨身上來了,眉頭一擰,眼騰升的殺意,非常人,非常事,自然有不同的對待方法,聲音輕飄飄的說道:知道了。
那雙眼中似是沉了一湖冰水,無波無瀾,漆黑而冷淡,春糖也不知為何,莫名覺得背脊一寒。
漫天飛舞的雪花,沈煉渾身是血的坐在雪地,朱檢舉著刀要殺他,顧雨哭的歇斯地
忽然她迷迷糊糊聽到沈煉在喊她,嗓音帶著無盡的溫柔,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再往前看去空空如也,心忽地一悸,好像有一堆刺從她身上滾過,不至於難受,卻讓她的心沉了下去,突然慌張地喊:沈煉,沈煉……
身子猛然一抖,滿頭大汗被驚醒,發現自己躺在沈煉懷,還好隻是個夢,鬆了一口氣,腦子都是空蕩蕩的一片,身體也沒有一點力氣,滿腦子想的都是他,全身心依賴在他懷。
沈煉進到屋,就看到她不停地喊著他,就三步並作兩步把她抱到懷喊著她,看她臉上的神情沒有剛剛一瞬間的緊繃,才放下心來。
顧雨緩了一會,一張臉都是煞白的,汗濕的頭發被沾在一邊,明明也是茫然失措的,卻強裝鎮定,抬起頭就看到他嘴角的於痕,臉色立刻就冷了下來:誰打你了?
是我不小心碰的。”沈煉溫柔地給她擦著汗珠,淡淡地說。
顧雨聽出了他話的意思,她會查出來的,她顧雨的夫君誰都不能欺負,她會讓他付出代價的,明的不行來暗的。
纖細的手指撫摸著他嘴角上的於痕,擰著眉心疼地問:疼嗎?我幫你上藥。說著就要下床。
看著她眼中的心疼,心口就醉的一塌糊塗,抱著她不放手,柔聲道:沒事,讓我抱會。
靜默了半晌,沈煉輕輕地說:小雨,我們去找裴綸他們,再也不回京了,今天就走。
真的?”顧雨眸子又被點亮,驚得眼珠子就要掉下來,摟著他的脖頸,無辜如鹿兒的眼神瞅著他,等著他給她肯定。
瞧她眼睛皆是光彩,又是鮮活靈動的模樣,沈煉眼眶陡起潮熱,把臉頰在她掌心蹭了蹭:真的,今天就出城。
每次他出去辦差,小姑娘都是提心吊膽的,特別是他一身的傷的回來,心疼直掉眼淚,是他不好,一直讓她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以後都不會了。
我這輩子就剩下一件事了,陪著你到老。
顧雨揪著他的衣服,蹙著眉頭:我們走了,師父和張嫣怎辦?
沈煉拍撫著她的背,一言不發,顧不了那多,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
張嫣正坐在海棠花樹下搗藥,時不時看著門外,都這個點了,小雨怎還沒來,鬱悶得捧著臉。
突然一塊石頭落到她麵前,嚇得趕緊一躲,往四周看了看,就看到牆頭上兩個戲裝布偶娃娃再打架,嘴還發著戲謔的聲音:小小二郎神看我齊天大聖收拾你。
她跑到門外一看,是靳一川拿著布偶娃娃蹲在牆角,忍不住嗤嗤笑出聲。
靳一川聽到笑聲扭頭一看,尷尬的笑著站了起來,跟著張嫣進到屋,拿過他腰上的錦囊給麵換了一些新鮮的藥物:這麵的藥啊得勤換,不然就沒有用了,隔三天來一次吧,我給你換。
靳一川聞言,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握拳,喉間有些發緊,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出來:我要離開京城了,今天就走。”就站了起來朝她拱了拱手,轉身就走。
張嫣聞怔,覷眼打探他的神情,一本正經,不似在玩鬧,是真的,她唇角顫著,眼眶瞬間泛起濕意,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心有點不安,好半天默不作聲,看到他說完就走了,一點留戀都沒有,連忙去追,追到門外,突然一個男子站在她麵前,她紅著眼睛一直在找靳一川的身影,噎著嗓子說:你來看病嗎?我爹出診了,要不?
丁修出聲打斷了她的話,笑嘻嘻地說:沒關係,我可以等。
他就坐在院等著,等了一會,就走了,他要去找春糖告訴她,要她小心趙靖忠。
張嫣拿著錦囊發著呆,發紅的眼尾和擠出來的笑容,又忽然覺得喘不過氣,他要走了,怎辦?趴在桌子上低泣著。
春糖聽見一陣口哨聲,向沈煉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
顧雨翹著嘴,發愁地說:肯定是丁修找她,沈煉,春糖怎辦?
好不容易春糖有了喜歡的人,可他們又要走,她一時心沒了注意。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