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掀開眼皮,胸口劇痛無比,他的手被一個人拉住,掃視一眼,是周妙彤,就把手抽了出來。
你醒了?”周妙彤眸光一閃,看著空落落的手,問著他。
二哥,二弟……”靳一川和盧劍星擔心的望著他。
他昏迷了一天了,終於醒過來了。
沈煉目光環視一圈,都在,隨即輕蔑一笑,果然是君無戲言,沉聲問道:我睡了多久?
靳一川把他扶起來,靠在牆上:一天。
天還沒亮,錦衣衛就趕著他們出城,出了城就來到盧劍星母親待的廟,張嫣找來草藥煮好就讓他喝了,他們才放下心來。
大悲大驚大怒像烈火一樣,把他的心肺燒的滋滋冒煙,已經一天了,小雨也走了一天了,沈煉卷起腿,靠坐在牆邊,一言不發地望著門外發呆。
眾人一時沉默下來,好半天,卻誰都沒吱聲,都不約而同地坐在一邊。
沈煉隨意的靠在牆上眯著眼,麵色平靜地想事情,抿了嘴,聲音平靜卻又不容拒絕:大哥,三弟你帶他們去杭州,我兄弟裴綸在那,他會安頓好你們的。
你呢?”周妙彤語聲急切地問。
靳一川和盧劍星也殷切地望著他,他們都走了,他怎辦?
沈煉的眼神很柔和像一對深潭,溫潤的波光下幽深空洞,什都窺不見,沒底,此時冷下來,卻像被潭水抽幹,露出了底色,不溫柔也不可親,盯著她看了一會,終於開了口,擲地有聲:我這輩子就剩下一件事,等她。
周妙彤急喘了一口氣,臉上一點血色盡失,晃了一下,勉強撐住牆,低下頭去,掩蓋了她所有的情緒。
丁修眉眼微動,沒理他們,背對著,眯著眼,朝不遠處的萬家燈火望去。
靳一川抬了抬手,似乎想要拍拍他,卻又沒敢往上放,驀地別過臉,為了讓自己的聲音穩一點,壓低聲音:好,我帶她們去杭州。
隻能這辦了,一直住在廟的也不是辦法,還是寒冬臘月的,再凍出個好歹來,更是雪上加霜,也不想給寺的師父添麻煩。
沈煉瞥了一眼低著頭的周妙彤,淡漠地說:裴綸的夫人叫周妙玄,或許你們有點淵源。
當初看到她名字的時候,讓他很是納悶,沒聽周妙玄說她有個姐姐或者妹妹的?按下了心中的疑惑,時不時的就去暖香閣瞅瞅她。
周妙彤聽完楞了一會,好半晌,才攥了攥自己的手心,是她的堂妹,比她小了一個月,聽說是賣到了揚州,那個時候她已經自身難保了,也沒顧得上她,沒想到她竟然嫁人了。
淩晨,夜色還未褪去,雪花零零星星地飄落下來,沈煉伸手接著雪花,幽深的目光從迷離的雪花中發散出去,像是在追憶渺茫的過去。
小姑娘的手在他麵前晃著,眼神嬌嬌悄悄的喊著他:沈煉,沈煉,有你的年才叫過年。
沈煉,我好看嗎?
沈煉,我不想走了,你背我?
那嬌俏的聲音像是一把刀割在他的心尖,疼的他後背都汗濕一片。
二哥。”
沈煉聽到靳一川喊他,理好情緒,深蹙的眉頭也舒展開,神情微變,麵容柔和了幾分,向他們走去。
盧劍星眼睛濕潤著歎息一聲:二弟,等我們安頓好,就來接你。
沈煉神色微閃,沒吭聲,不知是默認還是反對。
靳一川目光悠遠的看著丁修:師兄,你跟我一塊走吧?
對師兄是又恨又怒,可又不能不管他,他殺了張嫣的父親,眼下小雨又進宮了,二哥又成了那樣,讓他進退兩難。
丁修低嗤一笑,語氣涼涼道:我怕你殺了我。”目光落在馬車上的張嫣身上,他可是她的殺父仇人,雖然她現在沒有找他報仇,難免以後不會有,還是遠離的好,他還要留著這條命等春糖呢。
靳一川氣得心塞:隨你便。
靳一川和盧劍星架著馬車,向他們拱手道:保重。
沈煉和丁修拱手回道: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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