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清悠出現之前,我原以為自己才是這個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隻圍著我轉。
畢竟,我從小就凝脂玉顏、聰明伶俐、又出生在名門望族、受盡寵愛。
我順風順水的過了十六年。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我之前所擁有的讓人豔羨的一切,都是為了往後極致的淒慘去做鋪墊。
畢竟,若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瓷瓶被弄碎了,大家不過隻是聽見一聲脆響,卻不會有其他的感受。
可若是價值連城、被奉為至寶的罕見五彩琉璃瓶被砸碎,成為人人皆可吐沫、議論吐槽的玩意兒,那該是多令人唏噓的畫麵。
而我,就是即將被砸碎的五彩琉璃瓶。
其實,我應該早就感受到了,隻是我自己拒絕去承認,將所有出現的征兆都未放在心中。
比如。
身為丞相的阿父、公務繁忙,卻突然和阿娘時常一同外出,兩人神情憂鬱。
特別是阿娘每每看我時,眼眶總是會突然微微泛紅。
一向寵愛我的大哥,也在同一時間,變得疏離冷淡起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依舊沒有察覺,隻一心放在賀顧北的身上。
那段時間賀顧北對我突然轉好的態度,相處時眼神中帶著的那一絲若隱若現的憐憫……
現在想想,也許賀顧北早就知道了他心愛之人蘇清悠真正的身份了。
真是可笑至極!
我與賀顧北青梅竹馬十五年,情竇初開掏心真誠付出的三年,換來的竟隻是居高臨下微末的悲憫。
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因為賀顧北愛的人是蘇清悠,所以才會這討厭她。
然而並不是,從我第一次見到蘇清悠的時候,我就討厭她!
我欣賞蘇清悠出身偏僻農戶卻不認命、從而做出來的一切努力,可讓我討厭她的是,她身上那莫名其妙目空四海的模樣。
特別是在我們這些一出生就擁有好資源的人麵前,更是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
“你們是金字塔頂端的人有什值得自豪驕傲的?我蘇清悠是憑著自己努力來到金字塔頂端的人!”
盡管眾人不明‘金字塔’是何物?可大體的意思是明白的。
也正是因為這句話,吸引了賀顧北,也得到了我大哥蘇靖桓的讚賞。
可我討厭這句話。
不是因為說這句話的人是蘇清悠。
我出身便在金字塔上層,一來是上天賜予的福氣,非人為可變。
其次,即便如此,我也從來沒有過一刻的懶怠。
自小我勤學好讀,不論是琴棋書畫、還是雜書怪談,皆有涉獵。即便是走路坐姿,也是一遍一遍咬著牙訓練到最好的弧度。
隻為不給蘇家、不給阿娘丟麵,給自己爭氣。
可這一切在蘇清悠的眼中,一切的一切都僅僅是靠著好出身。
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讓我所做的所有努力化為虛無。
除了我之外,沒人這樣想。
蘇清悠就像是開在絕壁上生命力頑強的白色青蓮,特殊而又讓人驚豔,牢牢吸引著所有人的注意力。
其中最甚的便是我的青梅竹馬,賀顧北。
從出生開始,我和賀顧北的名字便擺在了一起。
彼此是童稚時期最親密的玩伴,一起成長。
所有人都樂於看著我們在一起,即便是我和他,心中也是如此。
曖昧讓彼此從友情邁進了愛情,隻需要再有一點時間,這朵愛情之花便能開花。
可當蘇清悠出現後,這朵花便直接被毫不留情的踩在腳下,碾碎了。
那個在宮中詩詞宴永遠隻把第一首詞,獻給我的他。
那個永遠隻為我吹隨手摘草吹葉笛的他。
那個因為我身體不適,永遠會第一時間拒絕別人邀約、翻院牆給我講話本的他。
沒有了。
賀顧北的眼中心中再也沒有我了,隻給我留下輕飄飄的一句話。
“蘇雲錦,從始至終,我隻把你當成妹妹。莫要執著於我了!”
過去十六年好似一場美夢,往日蘇賀兩家定下的婚約,成了口頭上的孩童戲言。
往日不清不明的曖昧,和宣示主權的稱呼,仿佛隻是一場夢。
突然一下,我和賀顧北變成了點頭之交的陌生人。
這讓我怎接受?!又讓我如何接受?!我又怎可能會接受呢!
所以,我開始想方設法去將賀顧北給搶回來。
一次次的衝動的行為,卻將賀顧北推得越來越遠。
直至最後,周圍的所有人都開始指斥於我,就連曾經打趣叫賀顧北妹夫的大哥,也皺著眉失望的看著我。
“放肆!你真是越發蠻橫、無理取鬧了!”
周圍的所有人好像都突然沒有了記憶一般,沒有人記得就連皇上都知道的,我與賀顧北曖昧的那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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