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爹的謾罵聲中,我的腳底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泥潭,我們爺倆被那漂浮的黑袍拉了下去。
一團黏糊糊的東西緊緊的裹住了我,直到我徹底失去了意識。
我好像做了個夢,在夢,我爹跪在黑袍麵前,在為我求情,黑袍並沒有理會我爹的意思,隻是在不停的翻閱著手中的書籍。
書麵很粗糙,血紅的三個字映入了我的眼。
生死簿!
看到這,我不由得心底一驚,我想起身,可根本沒有任何反應,隻能眼睜睜看著。
我爹一把鼻涕一把淚,講述著他的不容易,更是道盡了我淒慘的身世,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竟然會這離譜。
我也是才知道,我並不是老頭撿來的,早年那些我是從垃圾堆撿來的,是被大水衝來的,都隻是老頭的借口。
我是早產兒,我娘生我,難產死了。
我爹哭訴著,說他當時恨透了我,為了生我,他媳婦沒了,他甚至有想殺了我的衝動,可當我對著他笑的時候,他心軟了。
怎說都是親生骨肉,他得養活。
這不是讓他最崩潰的,最崩潰的是,醫生告知我爹,我活不了幾個月了。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徹底擊垮了這個漢子。
他甚至哭不出來,他的行為變得反常,別人都說他瘋了,他的笑聲讓旁人覺得刺耳。
誰都不知道,我是怎活到今天的。
黑袍說出了答案。
續命,借命這四個字,狠狠的在我的心上刺了一下。
我才知道,我爹把自己的命勻給了我,為了照顧我,他才接起了私活。
原來他說的本,並不是錢。
這會,我覺得自己好像並不是什東西,好像一個白眼狼,竟然想要擺脫他。
“你並沒有簽過生死契,你所做之事,有違天理,父債子償,你該走了!”
“你欠的要還的,你的孩子,還能再活三個月,你好自為之!”
“這,你也應該很熟悉,我在橋的那頭等你。”
黑袍的口氣十分冷漠,我爹的行為反而有些反常。
他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抹笑。
這笑並不詭異,反而讓我覺得舒服,像是劫後餘生的舒展。
在黑袍離開後,我爹走到橋邊,端著一個大碗向我走了過來,我想起身抱著他,可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我爹來到我的身邊,將那碗綠中透亮的東西為我灌下,我才慢慢有了反應。
我的身子慢慢有了感知,我迫不及待的抱住了我爹,我不知道該說些什。
此刻,我隻想做個孩子,在他老人家懷哭一哭。
“四海,沒事了,是爹沒用,爹陪不了你了,你呀,醒來記得回一趟家,爹留了一些東西給你,拿到東西後,記得去長安鎮,找你爺爺!好好活下去,做一個有用的人!”
我爹的語氣雲淡風輕,比月光下輕撫湖麵的微風還要溫柔。
這讓我更悲傷了。
“到時間了!陳大牛,你該走了!”
在黑袍的招呼下,我爹走過了那座有些詭異的石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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