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 姚瑩就來了彭城王府。
她昨日就想過?來,是駱鳴雁叫人送信讓她不要來。
越是緊要關頭就越要穩重,不能?叫人看出自己的急切, 被人拿捏了。
先頭姚瑩亂了章法滿建康的去求人, 駱鳴雁心底是不讚同的,可母親一片慈愛之心, 在這節骨眼上也隻?有母親一人願意為她的性命奔走?, 駱鳴雁說不出殘忍的話, 隻?能?叫嚴先生跟在姚瑩身邊幫襯著。
彭城王府三百門客,在彭城王身故後就樹倒猢猻散,隻?有嚴夙一人堅持留下來。
“王爺與王妃都對在下有大?恩, 在下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之輩。”
聞紹曾經救過?嚴夙一家性命, 後駱鳴雁在太子身亡一事?拚上自己的性命把嚴夙摘了出來。
“王爺不在了,世子還?年幼, 在下還?能?用。”
“先生高義。”駱意讚了一句。
嚴夙搖搖頭,也不是謙虛:“在下這算什?高義, 隻?是起碼的,做人要知恩圖報。”
當時王妃捅太子的時候,他也是撲上去幫忙按住太子的, 事?後若非王妃一力承擔, 他會最先被皇帝殺了泄憤。
“無論如何, 先生這一個月對家姐維護,我們都看在眼記在心上。”駱意提起長頸瓶將嚴夙杯中的茶水填上。
待嚴夙啜下一口茶後,駱意才繼續說:“徐州缺了個治中從事?, 不知嚴先生有無想法?”
徐州的治中從事?是徐州刺史?黃進的從侄, 不是好好在任上,什?時候缺……
嚴夙心中的狐疑在前頭晨練的駱喬一槍把麵前的大?石捅了個對穿時瞬間消散。
他們既然敢說此言, 就定是能?辦到的,那徐州治中從事?不缺也得缺。
再有就是,為什?哪兒的職位不缺,隻?徐州治中從事?“缺”呢?
嚴夙是個聰明人,立刻就想到了自家世子。
他把目光轉向花園一角,那趴著一頭斑斕猛虎,自家世子則趴在老虎身上玩耍,不時在老虎耳邊說悄悄話。
世子年幼看著懵懂,可這一個月嚴夙旁觀,自家世子並不是萬事?不知,相反,小小的孩童把大?人們的反應都看在眼,言行有度,叫人挑不出半點兒錯來。
也就隻?有這時候,他才恢複了往日的活潑。
“聽?聞彭城郡有蘭陵美酒,在下還?從未嚐過?,不怕駱軍師見笑,在下雖酒量不行卻也愛小酌兩杯,還?挺想喝一喝這蘭陵美酒。”
駱意笑道:“我也沒嚐過?,先生去了彭城郡可別忘了稍兩壇給?我。”
“好說。”嚴夙拊掌大?笑,端起茶盞對駱意做個敬酒的姿勢。
駱意亦舉杯。
雙方達成了合作?。
嚴夙不問駱家姐弟倆究竟有什?法子能?讓他這個不夠格被中正官品評的人出任徐州治中從事?這等要職。
駱意也沒有要嚴夙表什?忠心、發什?誓言,他們能?讓他走?馬上任,自然有辦法叫他不敢對聞瑾生出二心。
小小孩童難得鬆快,抱著老虎又揉又搓,駱找找趴著一動不動宛如假虎,隨便小孩兒揉搓自己,仔細看,其實虎臉上有那一點兒生無可戀。
姚瑩由仆役引著到了花園,第一眼看到的是駱喬一腳把一塊巨石踢了個粉碎。
姚瑩:“……”
第二眼,就是外孫抱著一頭老虎。
姚瑩:“……”
她倒吸一口涼氣,努力憋著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怕驚了老虎,傷害她外孫。
駱喬看到姚瑩,收了招,行禮問安:“大?伯母。”
駱意和嚴夙和趕緊迎了上來。
“外祖母。”小聞瑾一路小跑到姚瑩跟前,麻衣上沾了不少虎毛,端端正正朝姚瑩行禮。
駱找找看小孩兒走?了,立刻站起來準備從反方向開溜,忽然虎耳彈動了兩下,猛地朝一處奔去,旋即花園眾人聽?到一聲驚天虎嘯。
在前頭靈堂安排庶務的駱鳴雁也聽?到了虎嘯,顧不上其他,忙朝花園跑去,朱年跑在她前頭,幫她探路也是保護。
朱年邊跑邊在心嘀咕。
彭城王也喜養猛獸,可都是在獸園關?在籠子養,況且誰家也不是這樣把老虎放養讓它隨便走?的,萬一老虎撲了人……
到了花園一看,老虎真撲了人,爪子底下摁了個小廝。
“這……這是怎了?”朱年小心翼翼地朝駱喬看去。
駱喬對駱鳴雁說:“此人鬼鬼祟祟,被找找發現了。”
那小廝喊冤。
駱喬叫侍衛來把人帶下去,駱意興致勃勃地要去審。
“你是真冤還?是假冤,我審過?便知道了。”
駱意這不同尋常的興奮叫姚瑩側目。
駱喬轉頭,假裝沒看到大?伯母的疑惑。
駱意的審問手段師從兗州法曹彭良,還?請將過?幹辦處郎將張瑾,此二人皆是以刑訊殘酷叫人聞風喪膽的有“惡鬼”、“閻王”之稱的,駱意集兩家之所長,很?有青出於?藍之勢。
別看他白如傅粉、若不勝衣,經他手審訊過?的細作?沒有一個能?硬抗到底。
但駱喬刻不敢跟大?伯母說這些,別嚇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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