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肅穆的禮堂傳出《雪絨花》優美的旋律,沒有哀樂,更無白菊,粉色薔薇環繞中的隋遇安神色靜穆。
“咱們中文係新詩研究的台柱子就這英年早逝了,唉,可惜啊,可惜!”
“是啊,當年破格提拔的教授啊,太可惜了,怎沒早點兒發現呢?”
“就是啊,一檢查就是肝癌晚期,才四十出頭,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
“他呀,飲食作息不規律,還嗜酒如命。”
“詩人嘛,魏晉名士的做派,率性瀟灑。隻可惜,天妒英才!”
幾位老師在隋遇安的遺體告別儀式前扼腕歎息。
蘇晨和思琪隨著參加儀式的師生們緩緩步入禮堂。
思琪抹著眼淚:“隋老師那帥,那瀟灑,怎這快就走了呢?”
蘇晨怔怔地看著玻璃罩子的隋遇安,回想起他在現當代詩歌講座上解讀李金發的名句“生命就是那死神唇邊的笑”時英姿勃發的樣子。
詩人筆下的死亡如此之美,可真實的死亡卻令人驚懼諱言。
這是她第一次真實地麵對一個人的遺體,難以相信那個意氣風發的詩人就這樣冰冷無魂了。
這也是她第一次離死亡那近,她心中忽然劃過一絲恐懼,並非僅僅因為眼前的遺體,而是想到如果麵前的人是至親呢?
她搖搖頭,不敢再往下想,那不應是十八九歲該麵對的事情!可轉眼就看見了正在答禮的隋遇安妻女,一個十幾歲的少女,蒼白而憔悴。
死神從不將憐憫施於人間,他唇邊的笑不過是對如螻蟻般脆弱的世人的嘲弄。
當天晚上,沒有一絲風,天空悶得也像是被加了個玻璃罩子,校園中庭草坪的長凳上,悵然若失的蘇晨擺弄著一株不知名的小野花。
“你見過人的遺體嗎?”蘇晨問佟陽。
“當然,我爺爺走的時候我就在場。”佟陽知道這個問題源自今天隋遇安的告別式。
蘇晨:“不害怕嗎?”
“我小時候爺爺奶奶帶過我一段時間,很親。再說當時周圍一幫親戚哭叫不止,亂哄哄的,哪還顧得上怕啊!”佟陽關切地看著蘇晨,“怎,你今天害怕了?”
蘇晨:“有點,更多的是不敢相信,生命竟然如此脆弱!你覺得人有靈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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