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銘仍然保持著那個姿勢,聽到她靠近的腳步聲,才說:“你撬鎖進來的?”
黎落輕咳一聲,先是點點頭,然後發現他根本沒轉頭看自己,隻能不得不出聲承認:“嗯。”
蘇銘嗓音沙啞:“有膽量幹,怎還不好意思承認?”
黎落受激,莽著膽子大聲了些:“好吧我就是撬了,你報警抓我吧!”
蘇銘扯了下嘴角,語氣似笑非笑,“逗你的。”
黎落不滿地癟嘴。
反正她剛剛承認了,幹脆就破罐子破摔,理不直但氣壯地走到他旁邊。
蘇銘偏頭瞥了她一眼,但沒說什。
得到默許,黎落便光明正大地把目光落在那副畫上。
剛剛躲在門口偷瞄一直看不清,她都好奇死了。
畫板上放的,是一名女子的畫像。
年紀…40出頭的樣子,眉清目秀,眼神中洋溢著自信,看起來像知識分子。
上麵大部份畫的都是女子的容貌,衣著隻畫了衣領,黎落辨認了下,貌似是實驗時或是醫生會穿的白大褂。
沒等她問,蘇銘倒是先開口介紹了起來。
“這是我母親生前,我親手給她畫的像。”他唇瓣微彎,偏頭問她:“她美吧?”
他此刻的神色,就像跟別人炫耀自己寶貝的小孩一樣。
黎落頷首,如實道:“美。”
畫室內掛著的大部份畫作,都是極其壓抑和偏抽象派的畫風。唯有這一副,畫像無論是從形象還是配色,都選用了淡色係,整體看起來柔和、溫暖。
從畫上能看出來的,蘇銘一定非常愛他的母親。
“你媽媽,生前一定很愛笑。”黎落用指尖虛指了下畫像女子眼角上的紋路,“不然你也不會將她的笑紋也留在畫上。”
蘇銘沒回答她,但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些。
黎落瞄了他一眼,便知道了答案。
她扭頭掃視起房內,想找個椅子,但這個房間除了蘇銘坐著的那張,再沒有多餘的椅子。沒辦法,她隻好把坐下的想法抹去。
然後背著手,轉身去看他貼在牆上的畫。
“這些都是你畫的?”
“嗯。”
“挺厲害嘛。”黎落發自內心地誇讚。
蘇銘這時才意識到,她說話語氣和用詞上的變化。
下午戳穿了她,現在是索性不裝了?
他在椅子上轉了個身,看著她一副一副地在那看,不由得被她背著小手看似專業的模樣逗笑。
“喂。”他說,“你一個非法闖入民宅的,怎還能這明目張膽地看我的畫?”
黎落頭也不回:“都說讓你報警抓我了。”
剛剛悶在胸口的那陣憂鬱情緒,似乎因她的闖入,散去了不少。
蘇銘覺得自己怕是瘋了,剛剛聽到腦海那個機械聲提示她靠近時,居然絲毫沒有抵觸的情緒,甚至心底燃起了一絲期待。
具體在期待什,他也說不上來,但那份期待的源頭,是她。
下午說她演技差,是一時興起,隻是想逗逗她,看她窘迫的樣子。但她,露出的卻是驚恐和害怕,然後落荒而逃。
這種眼神,他見過的太多了,之前幾次重啟也在她眼見到過,但就是突然有種泄氣的感覺。
她前腳離開,後腳那人的秘書就來了。
焦躁、煩悶的情緒加劇冒出,甚至在他說出那句“您的父親希望您能到場。”時,到達了頂峰。
他不是沒有經曆過,隻是沒想到,重來一世,自己還是如上一世那般無能為力。
如果……如果他能把那個人殺掉,是不是自己就沒那痛苦了……!
黎落突然轉過身,猝不及防對上他的目光,微怔了一刻。
她從蘇銘的眼中看到了真實的痛苦,以及緊隨著浮現的狠戾,這是還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麵前泄露真實情緒。
嗯?!
這狗男人又在胡想些什危險事情!絲多普!等下黑化值又要漲了啊!
係統聽到她這句心聲,猛然想起某件被自己忘掉的事情。
檢測到蘇銘黑化值上漲
即將掉落隨機懲罰——淚腺崩盤
黎落:?
淚腺崩盤是什鬼東西。
下一秒,她就感覺自己的臉頰濕濕的,抬手抹了一把,發現……是自己的眼淚,而且不受控製的往外湧。
人家哭是斷線的珍珠,她哭是t噴泉爆發一樣,前麵還是慢慢湧流,沒等她擦兩下,眼淚就變成滋出來的了。
黎落:你媽
她親眼看著蘇銘先是愣怔了一下,然後轉瞬為震驚,似乎是看見了什不得了的事情。
然後下一秒,這個狗男人居然把椅子往後挪了一下!!
蘇銘你個狗b!
眼珠噴泉本人沉默地跑出了畫室,在廳狂抽紙巾按住自己狂流不止的眼。
“你怎偏要在這種,這適合聯絡感情的時刻搞這一出破壞氣氛!”黎落現在恨不得把係統揪出來暴打一頓,真的丟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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