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小孩子喜歡的玩意，送你了。”晚風擦著他們的肩而過，又掃過額前的碎發。

    江嵊步伐散漫，隨意地就將手捏著的紅繩塞進陸言手，編製好的紅色繩子上還留存著他手心的溫度，似乎染著點汗水，有些微潮。

    陸言用手指在圓潤的紅豆上撚搓了幾下，又‘切’了一聲。

    “給我幹嘛呀，我又不是小孩。”

    “不喜歡也可以丟掉，反正都是贈品。”江嵊語調漫不經心，好似隻是隨口一提。

    借著路燈和月色，陸言斂眸觀察著手中的一小顆紅豆，上麵雕篆著一個‘陸’字，筆鋒淩厲，落筆仿佛生風。他一眼就能看出這是某人的字跡。

    陸言覺得江嵊這個人特別神奇，永遠不知道他到底會什，但隻要去挖掘就會發現他好像什都行，就像個全能戰士。

    看在字體工整美觀的份上，他沒把這個小玩意給丟掉，而是揣進口袋。

    在月色籠罩下，中心廣場依舊熱鬧非凡，長街上行人摩肩擦踵而過，路燈上纏著塑料藤蔓，藤蔓向上延伸，其由細小的褐色枝條編織成一個圓形的網，將中間一個發著光的球形燈給兜住，頭頂上的結構著更加複雜，錯綜複雜的線條網著數百隻星星燈。

    兩個小年輕不久前還在因為一條破手鏈鬧變扭，其中一個不小心把手鏈搞丟，另一個便開始鬧情緒。為了哄他，另一個又不得不想盡辦法去弄一條新的，結果好不容易弄回來了，另一個又吃醋。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認為這個手鏈是情侶款的，要拿到就必須是兩個人，這也就證明了弄到新手鏈肯定是找了別人幫忙。可既然是情侶款的又怎能去找別人。

    總之過程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少年人的情緒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陸言往花店看了眼，訕笑道：“小孩子就是好哄。”

    他們之前的感情或許沒有轟轟烈烈，但至少青澀純真。

    “也不見得都很好哄。”江嵊說時，看了眼旁邊人的腦袋。

    少年人的思緒相對簡單，沒有那多的猜忌，有時候有了誤會，解開了又能和和美美地湊到一起玩。

    但這在成年人這會複雜許多，因為成年人除了需要考量感情意外有關生活有關未來的很多因素。

    吹著沁涼的晚風，路過時耳邊閃過噴泉的流水聲。

    陸言朝著路一直往前走，沒注意到身後人突然停下腳步。

    猝不及防地，他被人猛地往回拽，直接就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他的胸膛很結實，貼在其上時有種莫名的心安。

    “你沒事又扒拉我幹嘛？！”

    “就三十秒。”江嵊說。

    “準備好咯。”一個男人猝然吆喝了一聲。

    男人拿起地上的一個鐵圈，緊接著一層薄薄的膜便成功生成。黑色鐵圈一直順勢往上，陸言仰著頭便能看見膜上萃著七彩斑斕，又毫無規章的圖形，模糊了從周邊照進來的光線，籠罩出一種獨特浪漫的氛圍。

    短短幾秒間，陸言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

    男人笑著說：“這是我們今天最成功的一次，或許是因為二位是情侶，這是我們攝影師今天抓拍到的照片，祝福二位生活愉快，幸福美滿。”

    興許是攝影師抓拍動作慢了，又或許他這就是他所想要的成果。

    那是泡泡破滅的一那，無數細小的水珠上折射出星光的顏色，複生的幾個小泡泡浮在周邊，身後跑過的路人隻留下一個模糊的虛影，相擁著的兩個人恰好一個仰望著，而另一個低垂著，看著就像是在深情對視。

    這或許就是人們常說的要善於捕捉和發現生活中美好的事物，因為有些美好的東西隻是轉瞬即逝，可世界這大，美好又總會存在著。

    走在前麵的男人單手擦著兜，逆行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他臉上掛著笑意。

    “別的小孩兒哄了幾個小時就能和好，那我要哄你多久？”問這話時，他的眼眸中閃動著期待的流光。

    陸言慢悠悠地晃著，此時一錯不錯地看著前麵的人：“我現在才知道我們當時在一起的時候你不過十八九歲，在那樣的年紀容易衝動，更別談成熟。也許那時候你選擇我就是一時興起。那現在又是出於什緣故？”

    江嵊的腳步停下，在無數聲響中，一字一頓地說：“我以我的真心發誓，現在也好以前也罷，我都是愛你的。”

    陸言有些怔忡，仰頭看著眼前熟悉的人臉時，心跳還是不受控製地漏了半秒，愣了許久他才開口說：“你知道嗎，如果愛沒有被感受到那就不能叫做愛。”

    江嵊垂在長腿邊上的手指微曲，這會兒蜷縮了一下。

    不斷有行人從他們的身旁走過，晚風擦著他們肩掠過，又從指縫見掃過，蜿蜒出一道看不見的曲線。就好像冥冥之中，有雙無形的手把他們牽到一起。

    “那我以後努力讓你感受到我愛你。”

    天空中忽然之間紛紛揚揚而下白色的點，就像是下了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