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秦拿到手機後沒再繼續坐下去，這件事和他無關，人和他也沒有關係，他坐那兒聽不禮貌。

    林躍帶他來的地方遠，他走到醫院停車場的時候都六點半了，現在過去他媽家能趕得上吃晚飯，掏出手機正打算往家發條消息，屏幕上方彈出一條信息。

    他一眼掃過去，是周延發給他的，大概意思是要請他吃飯，後麵的顯示不出來，消息框也撤了回去。

    身後傳來車輛的喇叭聲，他收起手機坐回車內。

    【秦哥，今天的事麻煩你了，還沒吃的話去我那兒吧，你在醫院等我五分鍾，我去接你】

    莊秦盯著那行字，片刻後才答複。

    【都是小事，手機和衣服抵了】

    陳榮榮給熬得粥，炒的小青菜和土豆絲，還煮了倆雞蛋和兩截玉米。

    “你不回來我就喝小米粥吃炒雞蛋了。”陳榮榮把玉米端上來，給了莊秦一截讓他啃。

    莊秦看看這一桌子，“您冰箱那醬肉的味兒都沒清幹淨呢，小米粥炒雞蛋是做給我吃的吧。”

    陳榮榮被拆穿，捏著一對筷子頭：“嘿，我每回吃點兒好的都被你撞見，你又要說少吃，我這大半年瘦了一大圈，皮都鬆了。”

    “能吃，就是讓你少吃，我爸不在家你懶得炒菜，這吃得吃出毛病來，我隔三差五的來一趟催著你才動動手。”

    陳榮榮：“你們倆都不在我搗鼓那多幹什，吃著又沒意思。”

    莊秦畢業後有了工作就搬出去住了，前兩年忙回家回的少，他爸也整月半年的不在家，他怎也沒想到陳榮榮會被查出來胃病，這之後莊秦就隔兩天回家一趟的陪陳榮榮吃飯。

    “不然給你找個做飯的阿姨？”

    陳榮榮白他一眼，“我才多大就找阿姨，過兩年幹脆搬養老院。”

    “多大都能找阿姨，你不想自己做飯吃，找個阿姨能留下來陪你一起吃。”

    “別給我提這個。”

    莊秦隻好閉嘴，陳榮榮今年42，除了臉上有些痕跡外就像三十出頭的，說給她找個阿姨就像給她買玩具似的。

    “明天相親的時間地點你記清楚了，別像上回一樣，人家對你不滿意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因為你遲到。”

    突然提到上次約會，莊秦反映了下才想起上次的相親對象是周延，現在已經算不上是相親了，隻能算老鄉會晤。

    “我把時間定到了晚上八點，那個餐廳是你提的你肯定知道在哪兒，你安排好時間明天就別回來了，好好捯飭捯飭，總覺得你以前都是穿著白大褂去見的麵。”

    莊秦剝了一顆水煮蛋放在陳榮榮跟前的盤子。

    “怎會，院不讓把白大褂穿出來。”

    “少跟我貧，”陳榮榮突然放下筷子，起來往衣帽間走，“我給你買了一件兒，你明天穿我買的。”

    “媽不急，吃晚飯咱再看行不行。”

    莊秦夾了一筷子土豆絲，心想著還不如答應周延去他那兒吃飯，正好讓他媽吃點新鮮東西，也不會總揪著他相親不放了。

    陳榮榮的聲音進了麵的小隔間，聲音遠了有近，拎著一件黑色大衣出來。

    莊秦隻看了一眼就笑了，這樣一模一樣的大衣他已經有八件了，全是陳榮榮給他買的，除了前年那件格子大衣與眾不同以外，他實在看不出別的講究。

    陳榮榮拎著衣架轉了一圈：“你笑什，別跟我說你有，這件和別的不一樣。”

    “我知道，袖扣不一樣，口袋位置不一樣，做工不一樣，設計師不一樣，針腳的落腳位置也不一樣。”

    這話是上次他媽和他說過的，陳榮榮白他一眼把衣服又掛了回去。

    出來後雞蛋都涼了，莊秦就把另一個剝了放過去，自己夾過涼的吃了。

    “嘿，作什呢，我自己往碗一泡比你剛剝的這個熱乎多了，抽什風。”

    莊秦一愣，笑出聲了，被他媽罵了兩句才停下。

    看來學周延那套體貼入微不是所有人都買單，也可能是他自己手段不夠高明，沒得到媽媽的誇獎反而挨罵了。

    陳榮榮看他臉上憋著笑，把雞蛋扔自己碗，罵道：“又抽風，剛看你抽風就沒說你。”

    第二天下班，莊秦還是被一通電話叫了回去，剛拿上昨天遺漏的衣服又被趕出家門，還被塞了一盒蒸熟的燒麥讓墊補點兒，別等到菜還沒上肚子先叫起來。

    燒麥中間一顆鹹蛋黃，他回家後沒忍住全吃光了。

    去洗手間洗手時才發現胸口上被掉下來的油汁弄髒了，他照著鏡子沾水搓了半天反而越搓越髒，這件衣服算是廢了。

    隻好去衣櫃翻別的，翻了一遭想起有件更合適的，就從旁邊格子拖出一個黑色盒子。

    那盒子外麵一層塑封的膜，他拉著塑封條多出來的一小節撕開，包裝紙扔進垃圾桶。

    盒子的衣服被一個黑色掛金絲的布袋包著，最上方是一張卡紙。

    他捏著一角仔細看著上麵的幾根線條，越看越像描畫隱晦的人體藝術，反過來是一行英文，金色字體，莊秦皺了下眉，把卡紙扔進床頭邊的抽屜。

    等那被袋子包著的衣服拿在手，他才覺得不對勁。

    輕，而且薄，不像衣服，起碼不像冬天的衣服。

    他抱著一絲好奇把衣服抽了出來。

    指尖掛著根繩子，麵的衣服被整條抽出來的時候他腦子的疑惑沒有絲毫解除。

    這件“衣服”甚至在下方還晃蕩著幾根繩子，他捏著布袋提起另一根帶子，把整件衣服攤開才看明白。

    黑紅配色，沒襠，經他仔細分辨才看出哪兒是腰，腰後有抽繩。

    衣服下方的繩子好像是拴大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