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趙入鬆惡貫滿盈,以權謀私,強搶民女,結黨營私,汙蔑構陷主上,強取豪奪,以藍楹教為幌子,實則做的販賣女子的齷齪之事,有悖天理,法度難容,家眷見其不僅不出言勸道反而助紂為虐,介於趙入鬆本人於獄中自盡,其家眷共計一百零三人於今日午時處於極刑。
一百多具無人敢收的屍首被懸掛於城關上,任憑風吹雨打。
這場雨正如徐祁川說言,已經下了兩天兩夜了,依舊沒有半點減弱的趨勢,“世子殿下,”涼月見孟憶檀望著聲勢漸大的雨發呆,“您老站在廊前,怕是會著涼感冒的,要不您去殿內休息?”
孟憶檀看著那片灰撲撲的天,“主上,還沒醒?”
那場大霧並沒有散去,像一段團粘稠的白色油布,把在場的所有人給裹得模糊不清,影影綽綽。
灰色的影子們泡在粘稠的霧,與南瑾陌摩肩擦踵著。
悲淒又哀慟的嗩聲由遠及近。
這時,她終於看清。
前方是一隻接親的隊伍。
跨著白馬,身穿大紅吉服的新郎迎麵而來。
南瑾陌垂著頭,下意識地往旁邊讓了讓。
偏偏連片的哭聲蓋過了刺耳的嗩聲。
這明明是喜事啊,可為何在場人人都毫無喜悅之感,隻有哀慟悲哀的淒冷之寒?
這古怪的接親隊伍,真叫她得慌。
南瑾陌沿著人群相反的方向逃離,她接連撞上了幾個毫無躲避意識的人影。
除了她,這的人都不對勁!
驚慌充斥著她的內心,她隻想快點逃離這條看似擁擠卻並無半點生氣的長街。
她在穿過人群時,甚至在無意間看到了那頂喜轎。
那頂喜轎並無特別,轎身由紅紗布置,前四名,後四名,共八位穿紅袍的轎夫抬起。
車簾被晃動的掀起,麵坐著三名麵無血色更無表情的侍女,侍女皆穿著縞素,中間侍女像是發現了南瑾陌的窺探,揚起那鐵青的臉,用滿是煞氣的眼直衝南瑾陌瞪去。
南瑾陌整個人被嚇破了膽,她再不敢與那侍女對視,自己的目光向下落去。
那目光凶神惡煞的侍女懷中竟捧著一黑玉靈位。
車簾當當的撞在車框上,擋住了南瑾陌所有的視線。
難怪這接親隊伍如此古怪,竟是娶了尊靈位回去!
也不知是哪個世家門閥的公子哥這般古怪荒誕,好端端地活人不娶,非要娶個死人。
不過還請神明莫怪她唐突!神明莫怪她唐突!
牌位上的那位善良大方的好姐姐不要計較她的無心之過!
南瑾陌閉眼雙手合十念叨著,生怕叨擾了這女主人,來找自己麻煩。
她悄悄虛起眼,發現自己身後已經空空蕩蕩,剛才詭異那幕就像從未有過。
“主子,主子,您沒事吧。”涼月見南瑾陌在睡夢中,卻臉色慘白,滿頭虛汗,連連蹙眉,神情痛苦,她擔心的叫著南瑾陌。
“主子。”
漆黑壓抑的雨聲不絕於耳,“涼月?”
眼前焦急的涼月額頭爬滿薄汗,她平淡解釋道,“做了個噩夢。”
拋開駭人的夢境不說,那男子著實癡情,女子死了都要八抬大轎的迎娶人進門,還真是叫人唏噓不已,“世子呢?”
“回主子,世子殿下一直守在殿外。”涼月給南瑾陌披上一件紅罩紗,南瑾陌盯著銅鏡的自己,顧爾聲沒有把孟少艾攔住,估計人凶多吉少,而此時孟與鳴恐怕已經摩拳擦掌,暗中窺視這宮殿了。
“孟世子他,不該待在這王都了,”南瑾陌見著涼月給自己插上了那支燒藍花簪,她抬頭撫弄著垂下的流蘇,“涼月,這簪子不是你在店買的。”
涼月挽發的手停頓著,“主子您在說什呢?”
“拐角處哪有什賣首飾的鋪子,就一處溝渠罷了,下不為例啊,以後不要再犯這種錯誤了。”
涼月“撲通”一聲磕在南瑾陌跟前,“奴婢再也不敢擅作主張了,實在是看在世子殿下,動情於此,奴婢,奴婢。”
“起來吧,沒怪你,隻是收了簪子就怕人誤會,你梳好了妝發,叫世子進來吧。”
“喏,奴婢這就傳世子殿下進來。”涼月手很快,幾下便替南瑾陌收拾妥當,順便伺候南瑾陌穿上了她平素喜好的紅綢落紗裙。
“主上,您傳喚臣?“聲音響起時,南瑾陌正撐著下巴,一動不動地盯著鏡子的孟憶檀的臉。
雕刻過的五官,全因眼波帶著微潤的柔和變得親切了不少,他皮膚顏色像是經受過灼日炙烤後,又躲藏在寒冬之後的暖黃色。
南瑾陌笑得明眸皓齒,“謝謝小先生的簪子,我很喜歡。”
孟憶檀臉微微一紅,把頭深深埋進跪地的胸脯,“能得主上偏愛,是臣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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