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陌墜下城樓的前夜。
燭光搖曳,南瑾陌盯著那個裝有玉露丸的小瓷瓶,“翠微,那個藥瓶也拿出來吧,別藏著掖著。”
翠微想也不想,又往地上磕去,南瑾陌眼疾手快的把翠微拉住。
“你這套用個一兩次就夠了,本王就問你一句話,他可是要你來毒死本王?”
翠微對上南瑾陌那雙淩厲的眼睛,她嚇得把頭又深深縮進了脖子,“奴婢,奴婢,從未想過要毒死主上。”
南瑾陌把翠微鬆開,她蹙眉,及其厭惡著,朝翠微伸出手,“拿出來。”
翠微眼含著水花,哆哆嗦嗦的把一個棕色瓷釉瓶放在了南瑾陌手,“主上可要賜死奴婢?”
南瑾陌氣不打一出來,她狠狠給了翠微一計耳光,“你怎還不明白?現在你我可是共處一室,生死相依的關係,有我就有你,有你才能護住我。
給本王說說這藥是個怎的效用?”
南瑾陌不信翠微,隻是當下沒有更好的辦法,她就真假參半的使喚著翠微,終於把翠微熬到熟睡了。
她點了燭心,用簪子頭挑起瓶內的藥膏,借著微弱的火心把藥膏燙化在了簪柄上,“也不知道有用沒有。”
“這毒藥屬於慢性毒,隻能麻痹人的神誌。”
借著熹微的晨光,南瑾陌謹慎小心把珠釵和發簪並排放在了鏡台前,心底踏實不少,才倒頭睡去。
南瑾陌從城牆墜落了。
哪怕被這群狂躁的烈馬踩得支零破碎,粉身碎骨也沒關係了,她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已經位移了,她聽不到任何叫嚷聲,聽不見任何兵刃利器的對弈聲,她借著風雨聲,隻聽到越來越近的鐵蹄聲。
馬蹄踏破的震動,離她越來越近,“阿姊!”
顧爾聲的聲音劃破了南瑾陌的耳膜,顛簸的馬背上,她聽自己身後的顧爾聲長長鬆了一口氣,他扶住南瑾陌,“見著那人把阿姊推了下去,那人可是厲害著?阿姊沒打贏?”
南瑾陌被抖得七零八落的魂魄才一點點重新拚起,“那人陰謀詭計多得很,不要和他正麵碰上,討不到丁點好處。”
“可阿姊,你就穿成這樣?”顧爾聲側身下了馬,整個人納悶不已,揭開身上的披風給南瑾陌披上。
“阿姊,穿這樣怎跑得快?阿姊你自己裹好,姑母率親兵即將抵達王都。
而這些馬就是衝鋒的前奏,把那些覬覦王權試圖顛覆政權的忤逆之眾扼殺於馬蹄之下。
阿姊先逃離這混亂的漩渦,往東吳方向的三十處一食驛,都是自己人,待臣等掃清這幫烏合之眾,便來接阿姊回宮。”
顧爾聲拿弓背敲了下馬背,他揚起燦爛肆意的笑,南瑾陌勒住韁繩,扭頭看著顧爾聲,“阿姊多多保重。”
“主、主上!”翠微不知從哪滾了出來,南瑾陌扯了扯嘴角,伸手接過翠微,把她拉上馬背。
翠微俯身在下,整個人橫臥在馬背上。
瘋跑的馬漸漸沒了力氣,倒在城門處。
空蕩蕩的城門在南瑾陌眼前變得豁然開朗。
宛如暴風雨前的寧靜,從南瑾陌身後的內宮傳來成片的廝殺聲,“門口那個騎馬的女人!把她拉下馬,殺掉她!”
“南國主到底長什樣?!”
“隻要是個女人就先爽了再殺掉!”
南瑾陌朝重疊高閣,明滅幾重的宮殿看去。
隱約間,像是最後的訣別。
“主子!不要回頭!快跑!”穿著鵝黃宮裳的涼月,踉蹌往城門奔來,她果真商穆騫所言,成了靶子。
涼月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幾乎被箭矢射穿。
“涼月,和我一起走。”南瑾陌駑馬想要往涼月奔近,涼月身後幾名身胯快馬的匪徒很快就把涼月截獲。
大手把涼月拉上馬,幾下撕開涼月的衣衫。
“涼月!”南瑾陌著急的駑馬前去。
箭矢當場射穿馬上的匪徒,也包括紐打在一起的涼月。
沒有生氣的屍體,軟趴趴的從馬背上滾落下。
幾隻箭矢射在南瑾陌的馬蹄前,“阿姊,別回頭。”
雨絲,站在馬背上,斜眼勒弓的顧爾聲冷冷的警告著南瑾陌。
南瑾陌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傾泄而出。
她勒起韁繩,終於從城門而出,沒命狂奔。
南瑾陌遙遙望去,殘破的城門已經被拉上剩下的那半扇。
原來,根本就沒有援軍,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活下去。
城牆上,張洛九看著麵色蒼白的商穆騫,頗為不悅,“少主,可真大意。竟叫那個女人近身了。”
商穆騫捂著胸口,那根發簪插得很深,她似乎帶著幾輩子的恨,“真叫人恨而不能,愛而不得。”商穆騫靠在城牆壁,“洛九,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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