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測過, 我之前的部族……”林碗頓了頓,想到之前酒後吐的真言,更正了用詞, 坦誠道, “我之前的家鄉並沒有靈師和化形種這個概念。”
菲爾汀:“那要不要試一試?”
“怎試呢?”
林碗用手背擦了擦汗,火塘太熱, 她剛才做菜時額頭鼻尖冒了不少汗。
“很簡單。”
菲爾汀取出一顆水晶球,透明水晶球赫然有一團奇異的黑色火焰。
不,不是火焰, 林碗定睛再一細看發現那是一小縷黑霧。
菲爾汀:“這麵是一縷被禁錮的煞靈,如果你能讓這縷煞靈的顏色變淡,或者讓它的形狀有所變化,就證明你具有靈師天賦。”
林碗專注地看著水晶球的黑色霧氣,仿佛看到了通往另一個神奇世界的準行證, 心跳微微加快。
如果她能成為一名靈師的話,就能徹底擁有在這個世界立足的資本了,假如她天賦很高能成為大靈師的話,甚至能替貓族化形種們梳理煞壓延長壽命。
同時也能延長柏特的壽命。
林碗抬眼看向不遠處走來的柏特。
少年睡眼惺忪,一頭蓬鬆白毛睡得淩亂,完全沒有清醒時那種淩厲淡漠的氣質, 看起來慵慵懶懶沒骨頭一樣。
他走到她身邊,十分順手將她攏在懷,愛嬌地低頭蹭了蹭, 隨口嘀咕:“怎出了這多汗,黏糊糊的。”
嘴上嫌棄, 手卻沒有鬆開的打算, 像個大型公仔似的在背後攏著林碗的肩, 腦袋耷拉著擱在她頭頂,雪睫半闔看向菲爾汀手的水晶球。
林碗這些天被抱習慣了。
第一次被柏特抱在懷吃東西她還很不好意思,羞愧得耳朵都發紅,到現在她已經完全適應,就算他當著菲爾汀的麵掛上來也沒有皺一根眉毛,神色十分自然。
“我想試試自己是否有靈師天賦。”
她對柏特說。
“嗯,試吧。”
柏特下頜頂在她發頂,漫不經心的道。
說的這隨意,就對她沒有一點期待嗎?
林碗吐槽。
不過這種隨意的態度也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她的緊張。
“我們去那邊坐著吧,測試需要凝神。”
菲爾汀對他們這副樹袋熊抱樹枝般的模樣沒有表露出任何異色,提議大家去牆角下的石桌邊,並讓灰奴等人熄滅火塘暫時離開。
三人圍著石桌坐下。
林碗和柏特坐在同一邊,菲爾汀單獨坐在對麵,麵向林碗。
水晶球放在了林碗的麵前。
林碗脊背坐直盯著這顆水晶球。
菲爾汀的聲音猶如潺潺溪水:“林碗,現在開始用你最大的力量去感受麵的煞靈,你的手可以緊貼水晶球,也可以隔著一段距離去感受,最重要的是你的意念。”
“想象你的意念無堅不摧,在你的意念之下,再強的煞靈也不得不匍匐,變成一灘流動的水,一縷可以變幻的霧,一朵可以隨時消失的火焰……”
林碗深吸一口氣,懷著期待忐忑的心,閉眼將兩隻手都貼在了水晶球上。
在林碗閉眼後,身邊的兩個男人都無聲地觀測著煞靈。
柏特雖然坐姿鬆散,但雪白額發下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水晶球。
菲爾汀神色肅斂,灰藍色的眼眸也緊盯水晶球,不放過頭煞靈的任何變化。
林碗很緊張,她很珍惜這次機會,拿出以前學冥想時的專注力,摒棄腦海所有雜念,讓自己的心中隻餘一個念頭——感受麵的煞靈。
五秒。
十秒。
十五秒。
林碗感覺自己手心貼著的水晶球漸漸被捂得微熱,但並沒有任何玄而又玄的感覺襲上心頭,耳畔也很安靜。
半晌後她睜開眼。
水晶球的煞靈跟之前一模一樣。
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心涼了過半。她抱著僥幸心理抬頭去看菲爾汀,希望菲爾汀告訴她煞靈在她閉眼的時候有細微變化。
菲爾汀沉默兩秒,溫聲安慰道:“再試一次,不用急。”
“嗯。”林碗輕點了點頭再次閉上眼,試著感受煞靈。
但是……依然沒有感覺。
她不死心地一共試了三次,時間一次比一次長,最後一次她足足試了十分鍾,但不論試多久,水晶球的黑色煞靈都毫無變化。
這下可以確定了,她沒有任何靈師天賦。
明白這點後林碗的肩膀都頹了下來,她看著水晶球黑霧般的煞靈,完全無法掩飾自己的失望。
也是,她一個地球人類跟這化形種的基因都不一樣,怎可能有那種玄而又玄魔法師般的天賦呢?
她以為自己是穿越者,是特殊的,但其實這種想法是錯誤的,她隻不過是一條不小心從位麵蟲洞掉落的小蟲,除此之外平平無奇。
菲爾汀垂眼看著水晶球紋絲不動的煞靈,慢慢斂去眼中的失望,再抬起眼時,麵上已經毫無異色。
“靈師天賦本來就難得,這是正常的。”
“…嗯。”
林碗勉強笑了笑。
菲爾汀:“就算沒有靈師天賦,部族麵也不會有人找你麻煩,不必擔心。”
“謝謝。”
這聲道謝變得有誠意了很多,不過還是帶著失落。
這時旁邊斜來一隻大掌狠狠揉了揉她的發頂,三兩下把她精心梳理的辮子揉了個稀爛,林碗頂著個炸毛頭,轉頭不可置信地瞪著柏特。
柏特懶洋洋地勾著嘴角:“喂,我都沒有靈師天賦你就別想了。”
“我謝謝你啊!”
林碗滿頭黑線,還不允許鹹魚抱著點僥幸心理嗎。
柏特:“回去把床邊那個梯子拆了。”
“為什?”林碗愣了愣,不幹了。
“一去不回,你說為什?”
林碗微哽:“這不是睡飽了睡不著了嗎,那梯子我要用的,你不許拆!”
林碗被氣到了,她好不容易才磨來的軟梯,說拆就拆了?
不過被他這番打岔,失落感倒是減輕了些。
老天已經給了她一個吸貓體質,還恰好讓她降落在貓族化形種四周,讓他得到貓咪們的庇護,這一切已經夠厚待了,太幸運是會遭天譴的,心態必須放得平穩些。
菲爾汀收起了水晶球,在兩人拌嘴的時候就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林碗見他要走,順嘴客套了一句:“謝謝你過來一趟,這就要走了嗎,要不要吃點再走?”
這邀請半點不走心,就是中式的那種心照不宣的客套。
不過說完後她就後悔了,心拚命默念希望異世界的居民上道點,不要以為這是真心邀請然後真的答應了。
菲爾汀剛想說不用了,但見林碗那一幅口不應心的微妙神色,難得起了一點捉弄的促狹心思,笑了笑輕應道:“好啊。”
“……”
林碗想捂額頭。
明明已經打定主意少跟菲爾汀接觸,為什非要嘴賤一句。
柏特側頭麵無表情看了菲爾汀一眼。
菲爾汀施施然重新落座,半點都沒有自己不受歡迎的局促和尷尬,還微笑著和他們說起話來。
灰奴端來一盤盤紅燒魚。
測試靈師天賦耽擱了不少時間,紅燒魚在鍋有些燜過頭了,魚肉燉得軟爛了些,不過賣相依舊還可以。
一條條魚被盛在石盤,上麵搭配著嫩綠色的小蔥花和細細的薑絲,看著就引人食欲。
魚的外皮被油脂煎過,咬下去焦焦脆脆,麵的魚肉嫩度卻絲毫沒被破壞,烹飪途中添加的香料又完美祛除了腥味,隻保留魚的鮮美。
菲爾汀和柏特都不算是重口腹的人,進食隻要填飽肚子就行,但麵對著這美味的紅燒魚,也忍不住比平常多吃了些。
貓族化形種食量大,林碗隻吃了一條紅燒魚,剩下的幾十條都進了其餘兩人的肚子。
池塘對麵好多貓咪默默地流著口水。
林碗請巴林給貓咪們送去清蒸魚。
魚是貓咪們送來的,她自然不可能隻顧自己吃。
但她顧忌著貓咪形態應該不像化形種那樣能吃鹽,所以她特地做成清蒸的,沒加任何鹽的那種。
柏特倒沒阻攔林碗送魚的行為,隻要她不惦記其他貓,不對其他貓表現出任何特殊,以及不摸其他貓,他都可以睜隻眼閉隻眼——他自持自己是個寬容的主人。
池塘對麵的貓貓們得到巴林送來的魚歡天喜地的吃起來,不過這小的魚對它們來說跟塞牙縫差不多,三兩口就沒了,吃完後就眼巴巴地望著他們的方向,那渴望的眼神看得林碗老不忍心,頻頻望過去。
她不知道的是,好多化形種也在眼巴巴望著他們。
隻不過他們怕被柏特打,所以自己掩藏了下,偷偷躲在灌木叢中和樹梢上望著魚和林碗發饞。
此刻所有化形種都無比羨慕柏特,忍不住哀婉幽怨地想,為什柏特既有美味的魚又有林碗可以抱著吸,貓跟貓的差距怎會那大?這就是所謂的貓生贏家嗎?
不行,他們要熬死他。
他們跟他比命長!
柏特慢條斯理地吃飽後,冷笑著掃了他們一眼。
貓咪們和化形種們頓時一哄而散。
菲爾汀沒有把所有的紅燒魚吃完,指著最後三條魚問:“可以把這幾條帶回去嗎?”
好家夥連吃帶拿。
林碗這感慨地想著,她倒也沒那小氣,就要答應,卻驚訝地發現柏特答應得比她更快:“可以,趁熱端走吧。”
長老屋。
三名長老見菲爾汀回來,迫不及待地問:“她是嗎?”
菲爾汀搖了搖頭:“煞靈沒有反應。”
三名長老聞言頓時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菲爾汀把順來的紅燒魚放在桌上:“這是她今早做的魚,跟我們這的做法很不一樣,味道不錯,三位長老不妨嚐嚐。”
“好,放下吧。”
大長老歎息著說。
菲爾汀退去,三位長老默默坐了一會,把這個失望的消息消化掉,然後才把注意力放在菲爾汀留下的紅燒魚上。
他們三人怕被林碗的體質影響,導致以後做出什昏頭的決定,所以這些天來都沒敢跟林碗接觸。
……不過吃她做的食物應該沒關係。
他們想。
芙蕾雅長老吃了第一口,剛一入口眼睛都是一亮,原先的頹唐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隻餘對美食的驚喜。
“很好吃!”
大長老和二長老動了幾口,也是眼睛一亮,露出跟芙蕾雅一模一樣的反應。
這魚不知道怎燒的,味道特別鮮美,完全戳中了貓族化形種們的美食味蕾,三名長老吃著吃著速度由慢到快,最後甚至搶了起來。
由於奧蘿貝再也沒來過紫羅蘭部族,也沒有化形種遷怒於她來找她的茬,林碗自此徹底進入鹹魚般的養老……不,舒適生活。
她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為了讓這鹹魚日子更舒適,她積極地把自己的廚藝教授給灰奴和巴林,並且在異世界搞了個菜單出來,想動手做菜就自己做,不想做就點菜讓灰奴們做。
以前她一星期做一期美食視頻,其餘時間因為要上班太忙了沒工夫給自己做菜洗碗,都是用外賣填肚子解決,最大的心願就是發達了之後搞個住家廚師,然後天天翹腳點菜。
沒想到這個心願在異世界實現了。
照舊是陽光和煦悠閑無比的一天,林碗舀著南瓜羹,坐在屋頂上慢吞吞地吃著。
白毛主人腦袋枕在她的腿上,橫躺在屋頂假寐。
南瓜羹做完之後用井水湃過,吃起來軟糯入口又冰冰涼涼的,極其適合初夏食用。
太墮落了。
實在是太墮落了!
林碗吃著南瓜羹發著呆,內心譴責自己。
這無憂無慮的生活第一天很巴適,第二天很巴適,第三天微微巴適,第四天良心開始作祟……身體的發擰久了,奮鬥的日子過習慣了,現在每天這閑感覺怎都不得勁。
她琢磨著自己是不是有點賤得慌,懶豬般的生活不好嗎?
舀一口南瓜羹吃下。
從屋頂往下望,小蘿卜巴林勤勤懇懇的在給花園除草,將周圍的植物打理的光滑油亮,一上午就沒停過。
勺子在嘴微頓,奮鬥狗的良心微微一痛。
視線往右轉。
灰奴們一個個赤著上半身鼓著肌肉,在壓錘向日葵籽,弄出她想要的葵花油,一個個忙得熱火朝天。
奮鬥狗的良心又是微微一痛。
視線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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