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討論之前，程之安梳理了一遍計劃。

    計劃定於明天晚上七點執行，首先由李子強從課室內往走廊盡頭扔手機，鬧鍾設置五分鍾之後響動。

    吸引了走廊的喪屍之後，李子強會繼續往操場扔手機，鬧鍾是3分鍾後響。

    兩個鬧鍾響了之後不出意外的話，走廊的喪屍會被吸引到走廊盡頭，校道的喪屍會被吸引到操場和跑道。

    兩個手機的鬧鍾起碼設置6個，鬧鍾響鈴持續五分鍾，第六分鍾的時候，第二個鬧鍾會繼續響，依此類推，這應該能爭取足夠時間了。

    從課室內確認了校道和走廊安全之後，程之安先行確認樓梯安全，安全則立馬下樓梯，不安全，李子強和程之安一起掃除障礙。

    此時，剩下的人也要趁著李子強和程之安對抗喪屍的時候離開，程之安和李子強則看時機撤退。

    然而，一旦樓道的喪屍超過兩個，馬上退回課室，不能正麵剛。

    順利下樓之後則全力跑去小賣部。

    如果校道臨時出現殘存喪屍則盡量遠離，被發現了要馬上投入戰鬥，目標是擺脫它們保護自己和隊友，邊戰邊退。

    這就是全部的計劃，五個人把能想到的都說了，能解決的也盡力解決了，剩下的就是隨機應變和看造化了。

    希望他們足夠幸運，希望命運能憐憫勇敢鬥爭的他們。

    最後，程之安很嚴肅地說了一句話，“盡全力抗爭和保護隊友，但是實在無能為力的話，不要做無謂的反抗和犧牲，剩下的人也要活下去。”

    大家都知道這是什意思，也希望永遠不會出現程之安說的那種無能為力。

    直到討論結束輪流休息了，吳博還是沒有說自己願不願意跟著他們出去。

    這天晚上方亦樂沒能睡著，他一閉眼就忍不住想程之安跟變異者搏鬥的場景，其實睜眼的時候也想，黑夜放大了他的恐懼和想象力。

    但是睜眼的時候好歹能看見活著的會呼吸的程之安，閉眼之後他腦海的程之安渾身都是血，還會告訴方亦樂別救我，別做無謂的犧牲，快走。

    方亦樂受不了這個，他隻能不斷看著程之安，觸碰他，確認他的存在。

    程之安知道方亦樂在看他，他知道方亦樂的不安，所以在方亦樂不知道第幾次碰他手的時候，程之安猝不及防地睜開眼睛看方亦樂。

    方亦樂被他抓了個現行，想閉上眼睛也來不及了，就隻能和程之安大眼瞪小眼地看著。

    程之安在他無措又無辜的視線率先投降，他輕輕歎了一口氣，“你慌什，搞得我好像必死無疑一樣。”

    方亦樂聽完瞬間瞪大了眼睛，抬手拍了他一下，力氣還不小，壓著聲音說：“呸呸呸。”

    程之安無奈地呸了一聲，“行了吧。”

    方亦樂紅著眼睛不說話，隻是看著程之安，程之安借著窗外的月光能看到方亦樂黑色的瞳孔塞滿了自己的身影。

    方亦樂滿眼都是程之安。

    程之安被這樣看著，看得他心酸酸軟軟的，他抬手捂住方亦樂的眼睛，緩緩說：“我不會有事的，你說的，我們不是去送死，我們是為了活下去，所以如果真的遇到了變異者，我不會幹傻事的，不會為了讓你們活著去送死。”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彎了彎眼睛，“我想和你一起活很久很久，起碼到九十歲。”

    方亦樂聽到他說的這句話，眼睛很慢地在程之安手心眨了一下，眼睫毛搔得程之安手癢心也癢。

    方亦樂抬手握住程之安的手腕，把他的手拉了下來，眼睛繼續看著程之安，一字一句地說：“程之安，你記住自己說的話，你不能有任何意外。”

    程之安看著方亦樂，在夜色中彎了彎眼睛，薄唇也勾起了一個弧度，笑著說：“好，記住了。”

    哪怕方亦樂得到了程之安的保證，他還是慌得睡不著，他在腦子一遍又一遍地想他們的計劃，他在想，有沒有什是他們沒想到的，有沒有什是他們忽略的。

    腦子轉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亮起來，他的腦袋都是木的，眼睛熬得通紅。

    程之安一看見他這個狀態就皺眉，於是按著他的腦袋強迫他睡一會兒。

    梁卿也在旁邊勸，他們本來就打算早上是分一分剩下的食物和水，因為吳博一直沉默，沒有說跟他們一出去，也沒有說不去。

    他們幾個要先裝好水，打包好行李，這些事兒兩個女孩兒做得得心應手的，方亦樂不加入也可以。

    程之安怕他睡不著，找了個課室的角落位置，讓他睡麵，他在旁邊坐著。

    程之安的背影籠罩住躺著的方亦樂，方亦樂看著程之安垂在身旁的手，小心翼翼地探手過去，食指輕輕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因為角度關係，別人看過來就是他們倆的手碰了在一起，其他人看不到兩個人勾勾纏纏的小動作。

    程之安也沒有理他，任由他勾著，他知道方亦樂是個很容易就沒安全感的小孩兒。

    主要表現為，他很怕很怕從小陪著他一起的程之安不在他身邊，怕程之安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