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間很黑，有一扇窗開了在房間的盡頭，窗戶起碼離地麵兩米，上麵焊死了欄杆，看房間的位置，應該外麵也是體育館內部。

    窗戶下方是一個臨時搭建的洗手間，用簡易板材搭的，平時在高速公路服務站非常常見。

    房間布局被一道半人高的牆分開了兩邊，牆下半部分應該是原來就有的，牆上的白灰又球印也有鞋印，上半部分是鐵柵欄，透過鐵柵欄能看到另一邊的布局是一樣的——

    兩個房間各有兩張大通鋪，是高於地麵十厘米左右的木質地板搭建的，上麵有簡單的床鋪被褥，兩個大通鋪中間隔開了一個容一人通過的過道。

    鐵柵欄的兩邊都擺了一張桌子，桌子有兩個抽屜，旁邊有幾張塑料凳子，桌上沒有任何東西。

    房間的天花板有兩個監控攝像頭，有紅光一閃一閃的。

    幾個人直接坐了在大通鋪上，今天是喪屍潮爆發的第十五天，孟澤和孟溪還好，但是剩下的五個人都是第一次看到了政府和警察在發揮他們的作用，這是他們第一次覺得有救了，第一次心這踏實。

    梁卿抱著楊曉糖在哭，“太好了，我們終於到了，有避難營的，真的有的，嗚嗚嗚，這半個月來嚇死我了，嗚嗚嗚，我不是在做夢吧，嗚嗚嗚。”

    楊曉糖無聲地拍著他的肩膀安慰她，鼻子也酸酸的，雖然一開始她自己根本不覺得她一個聽障者能在這樣的世界活下來，但是同學們從來沒有放棄她，她很感動，也在同學們身上獲取了活下去的動力。

    以前她總覺得生活太苦了，摘下助聽器世界過於安靜，但是戴上助聽器又會聽到許多“可憐人”、“命苦”這樣的詞，有好心幫助她的人，但是落井下石、欺負她聽不見的人更多，她總覺得一死了之也沒什大不了的。

    直到這半個月以來見證了無數死亡，她才覺得，活著竟是這樣的美好，她的生命第一次因為這些人而變得鮮活且重要。

    李子強就安安靜靜地坐了在梁卿身邊，沒說什，但是神情也是放鬆的。

    方亦樂選了個靠近門口的地方坐著，頻頻看向門鎖，轉頭幾次後直接裝過身子盯著門口看，一言不發。

    程之安幫他把背包脫下來放到一邊，然後坐了在他身後，陪著他等待0078姐姐。

    孟澤說：“現在的檢查嚴格了，上次我和孟溪在瞿寧體育館的時候隻是進了帳篷噴噴霧，現在多了這個試劑了。”

    程之安回答，“國家對這種病毒隻會越來越了解，所以會有更多的檢測手段保證避難營的安全，不然混進一個變異者就很糟了。”

    “對，越多的檢查手段對我們越有保障。”李子強也附和。

    三個女孩子簡單吃了點東西就抱著一起睡了，孟澤和李子強後來也在另一張大通鋪上睡下了，大家都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像樣的覺了，現在周圍的環境很安全，他們能放下防備好好睡一覺。

    方亦樂依舊坐著，眼睛熬得通紅，程之安知道勸不動他，也就不說話了，安靜地陪他坐著，拿著一瓶水遞過去提醒他喝水。

    方亦樂其實一點都不想喝水，他覺得自己現在連吞咽都困難，水和食物滑進了食道到達胃部，然後像是堵了在麵，什都不想吃。

    但是為了不讓程之安過於擔心，他還是慢慢地喝了幾口水，抿濕了嘴巴就算了。

    等了不知道多久，終於有門鎖扭動的聲音了，但是卻不是從他們這一扇門上傳過來的，而是從隔壁的房間傳來的。

    方亦樂猛地站起來，走到柵欄處，雙手緊緊握住上麵的鐵棍，看向對麵剛進門的0078姐姐，起身的時候忘記了膝蓋上還有一瓶礦泉水，礦泉水啪嗒掉到地上滾動了幾圈，動靜吵醒了睡著的幾個人，幾個同學也坐了起身看隔壁房間的警察姐姐。

    方亦樂也顧不得別人了，一直看著進門的0078姐姐。

    0078姐姐一進門就看到了方亦樂的一臉急切地趴在柵欄的地方，她邊向著方亦樂那邊走過去，邊說：“別急，慢慢問，我知道的都會說。”

    然後走到隔壁房間的桌子旁，拿了一張塑料凳子，搬到方亦樂對麵坐了下來。

    然後說：“不好意思，不能去你們的房間，最新規定，和剛來的幸存者得隔開空間。”邊說邊指了指自己和方亦樂。

    方亦樂搖搖頭，一肚子疑問想要問出口，最想問你見過我父母嗎？但是理智又告訴他這個問了等於白問，別人壓根兒就不知道你的父母長什樣子。越著急越開不了口，越開不了口越著急。

    程之安走到方亦樂身後，幫他問了，“您好，瞿寧體育館淪陷之前是不是有一批護送去西部高原的幸存者？”

    0078姐姐點點頭，說：“是我護送的，護送的是1號就到達體育館避難營的一批群眾，3號傍晚我們接到通知，將在避難營呆滿4時沒有變異的群眾送往西部高原，我們接到通知後就立馬清點了合適條件的群眾，晚上8點出發，5號晚上順利到達西部高原。”

    方亦樂聽了立馬說：“您有護送名單嗎，有方子毅和田雅欣嗎，他們一個一米七五，一個一米六，三十多歲，中等身材，有見過嗎？”

    0078姐姐像是思考了一下，隨後說：“稍等。”，從袋子麵掏出了一個比手機大一點的東西，在液晶屏上劃拉了幾下。

    方亦樂覺得自己緊張到話都不會說了，心跳越來越快，一下比一下重，錘得他心口疼，手心冰涼，甚至比自己握著的鐵棍溫度還要低。

    程之安站在他身後也很緊張，他看著方亦樂，方亦樂臉色很差，像是隨時要倒下來一樣，程之安站在他身後，隨時準備著扶住方亦樂。

    其實0078姐姐找了一分鍾不到，但是兩個等著答複的人都覺得過了一個世紀一樣漫長。